01.【回國】
多年以后,傅司臣將會回憶起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第一次見盛矜北,是他先的。
-
站在傅家老宅的門前,傅司臣著那扇朱紅的大門,角扯出一抹冷笑。
十六年了,他終于回來了。
那時,他剛滿七歲,就被父親送到了國。
記得那天,父親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司臣,你要學會獨立。"
然后轉離去,再也沒有回頭。
在國的日子,他住在寄宿學校,每個月會收到一筆不菲的生活費,除此之外,杳無音信。
他就像一個孤兒,獨自走了很長很長的路。
習慣了獨自一人,習慣了在實驗室待到深夜,習慣了用數據填滿所有的空虛。
直到今天。
他帶著最新的科研果回國。
廊外風雪依舊,傅司臣抬手撣去羊絨大的落雪,推開沉重的木門,走至正廳見父母要經過西廂房。
忽然,一陣朦朧的樂聲響起。
那聲音約從西廂房傳來,清越婉轉,卻又帶著說不出的孤寂,正如同此時他的心。
傅司臣的腳步頓住了。
因為自小沒有親人的疼,他怕黑,喜歡甜食,對聲音格外敏。
樂聲越來越清晰,是一曲《寒戲水》。
傅司臣循著聲音走去,穿過悠長的回廊。
漫天飛雪中,一道纖細的影端坐在廊下,烏黑長發,素白的長,手中抱著一把古樸的琵琶。
手指輕勾素弦,不知誰的心。
雪花落在的發梢,又悄然融化。
傅司臣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像走進了一幅水墨畫。
他習慣了用數據解釋一切。
可是此刻,突然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有如此人的事,無法用任何公式計算。
琴聲戛然而止。
子似有所,抬頭看過來的一霎間。
他一下躲開了。
“爺!您可算回來了!”管家容叔氣吁吁地跑過來,“老爺在正廳等您呢。”
傅司臣再回頭時,廊下已經空無一人。
“剛才那位小姐...”
“哦,那是盛家的兒,”容叔笑著說,“父親吸毒死了,母親殺人坐牢了,只盛小姐現在一直寄住在老夫人那。"
傅司臣皺眉。
難怪能彈出那麼孤寂的曲子,原來有人比他還慘。
他跟著老周往正廳走去,卻忍不住回頭了一眼。
這年,他二十三歲。
驚鴻一瞥,一眼萬年。
-
回國后的第一天,他被打了,被父親用鞭子的臥病在床整整七天。
他違背了父親的意愿,不愿經商,更不愿娶關家小姐,只想搞科研。
傅廷梟揚言要死他,母親過來勸了他三回,讓他聽話。
屋暖氣很足,他閉著眼趴在床上裝死,背上的鞭傷火辣辣地疼,卻不由自主想起那個在雪中彈琵琶的影。
“大公子,該換藥了。”傭人喊他。
傅司臣沒有回應,只是微微側過頭,看向窗外。
忽然,一陣若有若無的琵琶聲飄了進來。
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就在耳邊。
清冷,孤寂,哀婉。
傅司臣猛地睜開眼。
是那首曲子,那首他在雪中聽到的曲子。
他顧不上背上的疼痛,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作牽了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傭人見狀,連忙上前扶他,“大公子,您還不能下床,傷口會裂開的!”
傅司臣揮開的手,咬著牙站起,隨手抓起一件黑大披在上,循著琵琶聲一步步走向西廂房。
這次他就站在那,靜靜聽著。
曲子彈到一半。
“錚——”的一聲,琴弦應聲而斷。
盛矜北忽然抬起頭,正對上一雙深邃的黑眸眸。
傅司臣著黑大站在廊下。
四目相對的瞬間,時間靜止。
的眼睛很特別,盈盈人,滿是清澈,讓人覺得在這樣一雙眼睛面前,說謊都是。
“抱歉,打擾到你了。”
的手指還停留在琴弦上,輕輕搖頭,“沒...沒有,倒是你,剛回來應該多休息。”
傅司臣微微一怔,“你知道我?”
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你是個了不起的人。”
傅司臣被逗笑,“怎麼說?”
盛矜北垂下眸子,心臟撲通撲通,“我在新聞上看見你了,他們說你很厲害。”
傅司臣饒有興味看,“怎麼個厲害法?”
盛矜北被那樣炙熱的眼神盯著,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盯著鞋尖不說話,也不好意思抬頭。
“送給你。”傅司臣不知打哪變出來一朵火紅的木棉花,遞到面前。
純粹熱烈的紅,與白雪極致的白相襯。
妖冶明。
盛矜北沒見過這種花,“這是…”
“木棉花,”傅司臣輕聲說,“即使在寒冬萎靡的里,也能綻放的熱烈。”
盛矜北接過花,臉頰滾燙,“謝謝你,司臣哥哥,我很喜歡。”
這一聲,讓傅司臣的心狠狠一。
以為的初見,是傅司臣的第二見面。
以為的暗,其實他比更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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