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忱輕是親眼看到那個人赴死的。

雖然只是無意一瞥，但依舊可以確認，那個人肯定是傅文琛，而且邁出去后躍下的作也不會有假，甚至聽到了墜落地面后發出的重鳴聲。

所有細節都很真實。

但當時只是著那，毫無反應。既不恐懼也不吃驚，連確認的作都沒有。

那天晚上回到鐘宅后，鐘昧問發生什麼，一五一十的描述出來。在講出“傅文琛從山崖邊跳了下去”這句話時，的表像是在講“我困了”。

連鐘昧都瞪著眼震驚好久，沒能從的這句話里反應過來，問是不是眼花了。

蘇忱輕回答道：“是真的。”

次日，金寺便發現了那位傅先生跳崖死亡的事，第一時間將消息公布出來。這個消息在各種社上都引起了強烈轟，所有人都在說傅文琛是畏罪自殺。

鐘昧也前往金寺去確認消息真假。

說實話，除了大部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其余的人，但凡是對這位傅先生稍微了解一些的，都覺得傅文琛不可能死。這次跳崖八只是次金蟬殼。

不止鐘昧這樣認為，

傅家其他人，莊家的人，以及其他名門家族，都派了人去看熱鬧。

蘇忱輕沒有跟著去，一是沒興趣，二是真的很累。那個人的死好像是砍斷了心口上懸石頭的那繩，石頭轟然落下，卻也砸得一時間有些緩不過神。

確實也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

雖然從頭到尾都是親眼見證，一切事件都環環相扣，證明傅文琛的自殺是有依據的，他是被現狀著去死的。

但不真實的地方就在這里，

依照這個人的格，如果要死，那必須是主的。他會將死亡也控制在自己手里。

鐘昧在金寺待上大半天，回來時也帶了確切消息，說確實見到了傅文琛的尸，已經送去火化。金寺以后都不會再接待香客。

蘇忱輕點了點頭，說好。

相信鐘昧的話，也覺得沒必要去糾結那個人究竟是死是活的真相。傅文琛就算沒死又能怎樣？傅家倒了，依照他從前結仇的程度來看，無錢無權，被發現只會是再死一次的下場，已經沒有東山再起的希。

蘇忱輕理智上知道是這樣的答案。

但閉上眼，卻依舊覺得有雙眼睛黏著，有時候在背后，有時候就在面前。以那種溫又晦的纏綿目注視。

自從出現心理問題后，蘇忱輕便發現自己有這樣的癥狀，這也是無法眠的原因，所以，并沒有太在意。

畢竟傅文琛的死確實讓放松很多，明顯覺到自己的心理狀態在轉好。

蘇忱輕想，這個癥狀還沒消失，興許是因為傅文琛剛死。

直到某天，

服用過助眠藥，進夢鄉后，夢見自己回到了傅文琛死的那個晚上。

竹屋外的溫度要更低，風也更勁。蘇忱輕看到自己站在原來那個人站著的位置上，面前幾步外便是陡峭山崖，水流沖撞巖石的聲音在面前激烈反復的響起。

沒有見到傅文琛，以為這只是個普通的夢。

蘇忱輕在夢境中轉過，想要離開這個冷的地方。視線隨著的作發生位移，看向后，卻猝不及防撞見一雙桃花眼。

男人致立的容貌在黑夜中宛若雕塑，但神態很真切，笑著喚：“輕輕。”

蘇忱輕知道這是夢，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卻因為對方逐漸迫的近而無遁逃。覺自己仿佛被泡進水里，開始窒息，開始臃腫。

于是轉過，想要從山崖跳下去。反正這只是夢，跳下去也死不了。

可當蘇忱輕回頭看向山崖下時，卻發現那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在山崖里。

深不見底的幽暗里，傅文琛憑空出現在那里，注視。

蘇忱輕猛然驚醒！

很害怕，于是拼了命的往面前人懷里躲。

這段時間都是鐘昧抱著睡覺，因為知道病有加重的跡象，擔心在睡夢中傷害自己，所以會綁住的手。

察覺到懷里孩的突然開始栗，刺猬似的想方設法蜷，鐘昧便惺忪的睜開眼，把人抱得更些，安的拍的背：“沒事。乖，沒事。”

蘇忱輕聽到他的聲音后，神智才漸漸清醒。

但仍在不控制的抖，眼眶也還是潤的。蘇忱輕氣息急促，將捆綁著的手放在另側，想換個舒服些的睡姿時，突然嗅到一濃郁的腥味。

……

下一秒，臥室的燈被拍亮。

蘇忱輕立即坐起，在的幫助下，看到面前人頸窩里一個極深的、嵌皮的咬痕。已經從皮里漫出許多，讓那塊皮變得有些慘不忍睹。

鐘昧像是下意識想要去遮，

但燈亮的太快，他還沒來得及作，孩的目就已經落了過來。

他便笑著了孩偏的指骨，將人重新拽得躺下來，哄道：“別這麼大驚小怪，咬傷而已。你那麼點力氣，也不至于大晚上的把我嚨咬斷。”

孩著他，杏仁眼里漸漸潤，溢出來的順著臉頰滾下，濡他的睡。

幾秒鐘后，

蘇忱輕又坐起來，讓鐘昧把手上的束縛解開后，從柜子里翻出醫藥箱，坐在床上給他理傷口。

“其實這些天，我睜著眼的時候，也會出現錯覺和幻覺，只要環境稍微暗一點，我就總覺得有人藏在某個地方。”

蘇忱輕咬著，用碘酒他的傷口，“不能再這樣下去，我明天去見吳醫生。”

所有的事都應該隨著傅文琛的死亡而結束，沒道理繼續這樣折磨自己。

鐘昧低著頭，沉沉的。

便握住他的手，堅定道：“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讓事變好。”

·

蘇忱輕這些天都沒有聯系吳醫生，因為知道吳醫生和傅文琛的關系，覺得對方或許會因為傅文琛的死而到難過，去見的話不太合適。

但等邁進閣樓，見到正跟自家小孩k歌的吳醫生后，才知道是自己多慮了。

吳醫生放下話麥，笑著看：“蘇小姐，我等你很久了，你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