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和消防車幾乎是同時到達車禍現場。

警也已出，開始指揮著車輛，給后面的救援隊伍讓出一條路來。

最慘烈的，莫過于被在大車下的。許深站在獵獵寒風里，已經覺不到冷。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雖能做到臨危不，但也到了強撐的底線。

星港醫院的醫護人員陸陸續續加進來，消防員砸開了大車的車窗，將傷者一個個往外送。

到許深手里的，是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子，肚子右側斜著一塊碎玻璃。

最糟糕的是，他已經陷昏迷。

而最最糟糕的是，還有一大波比他傷得更重的人在等待救援。

許深抱著孩子從護欄的間隙出去，留在這也沒用了，醫院那邊還需要人。

蔣遠周的車就在不遠，后面的車子陸陸續續被拉開，許深見蔣遠周掛了電話，忙上前道，“回星港吧，這個孩子需要馬上治療。”

“好，走。”

蔣遠周替拉開變形的車門，倒車出去時，許深目不由落向前方，“也不知道這孩子的家人……”

后半句話，卻是哽在了間，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來到星港，許深第一時間進了手室，隨后，重傷患者一個個被送進星港。

從手室出來后，許深就沒再看到蔣遠周，整個星港猶如進了一級備戰區。

中午時分，許深一口水都沒喝上，新送來的傷者已經到了門口，大步上前，“什麼況？”

“肝破裂，病人出現嘔。”

“送進手室。”

“等等……”一旁的中年男人忽然沖過來，用力拉住許深的手，“我老婆懷孕了，手的話，孩子……”

“現在都什麼況了。”許深嗓音嘶啞，沖著男人說道，“保命要！”

“不能沒有孩子，我們等了將近二十年，才等到這麼一個機會啊。”

許深心急如焚，“您別這樣，從片子上來看，還有其它臟損傷……”

“不行！”男人沖過去抱住病床上的妻子，“肯定還有辦法的，你們這醫院不行，我們要轉院！”

“許醫生！”不遠，護士推著另一床的傷者過來，“剛送來的，況十分危急，大出。”

“送手室——”許深回頭朝著躺在病床上的孕婦看了眼，吩咐旁邊的護士道，“趕聯系婦產科，盡量勸說他們做手，不能拖。”

“好。”

許深顧不得那麼多了，耽誤一秒就有可能是一條人命。

自己都記不清楚，究竟在手室待了多久，再次出來的時候，連走路的力氣都快沒了。扶著墻壁向前，護士送來了水和餅干，匆匆吃了幾口。

一直到傍晚時分，許深才忙完最后一臺手。

患者家屬握著的手，一個勁說著謝的話，可許深已經沒有力氣多說一個字。

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墻壁休息會。

許久后，才覺到冷，許深起往前走，聽到不遠有悲痛絕的哭聲傳來。

加快步子向前，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伏在病床上，許深只覺手腳開始冰涼，視線越過男人，落到了那名孕婦的臉上。

“快，快救救我老婆，還有的救，我不要孩子了，救命——”

許深將手里的礦泉水瓶得咯吱作響，三兩步上前，猛地拉拽了下男人的肩膀，“你——”

對方一個趔趄，在看清楚許深后，男人忽然砰地跪下去，“醫生，救命啊，我老婆不能出事！”

旁邊的護士走到許深側，拉了拉的袖，“沒用了，今天醫院里的傷者太多，他又不肯配合。”

許深難以置信地看向病床上的人，監測儀上，生命征已經消失，彎腰推開那名壯碩的男人，沖著護士說道，“搶救！”

結果，其實并不能夠改變。

男人跪在手室外面，不住磕頭，前額都給磕出了。

許深出來的時候，男人一下爬了起來，著急要問，卻又怕得到最壞的結果，“醫，醫生……”

許深摘下口罩，右手握了下，然后搖頭。

“不——”男人抱頭痛哭。

忍著鼻尖冒出來的酸，腳步僵地向前挪，臉上沒有多余的緒能夠宣泄。許深回到門診室，將門砰地關上，人靠著門板站定的瞬間，眼淚不知不覺淌了出來。

老白來到蔣遠周的辦公室，男人在窗前站著，屋就開了盞臺燈，只是窗外很亮，束過蔣遠周的側臉撲面而來。

今天的星港，走了多條人命？

老白走向蔣遠周側，“蔣先生。”

蔣遠周沒有應答，老白自顧往下說，“萬小姐和方晟往梅嶺灣去了，那兒是山區，很難跟，要不要截下來？您親自過去趟？”

蔣遠周覺得疲倦，兩手指輕輕按眉宇間。

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忽然問了句，“許深呢？”

“許小姐那邊也不怎麼好，一名病人家屬不肯配合，許小姐……沒能將搶救過來。”

蔣遠周目抬起看向前方，“人呢？”

“把自己關在了門診室。”

蔣遠周雙手撐向窗沿，看了會，然后轉過了。

老白朝他看眼，“要去梅嶺灣嗎？”

“不去。”

“蔣先生，”老白見他邁起腳步向前，忙隨其后，“這方晟好像是安排了要跟萬小姐獨，梅嶺灣那邊沒有我們的人，醫院的事我可以幫您盯著，萬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