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孟筠枝送回孟府之后，顧凜忱直接去了大理寺。

夜寒涼，大理寺中顯得尤為安靜，廊道之下的燭火隨風搖曳，晃出明明暗暗的影。

男人一深寬袖錦袍，姿筆，面目肅冷，高大的影幾乎要與夜融為一。

子昕快步跟在他邊，“大人，吳家一家眼下都在大理寺中。”

吳家除了吳瑞之外，還有四個人。

他的妻子劉氏，母親佟氏，以及兩個孩子。

之前都被溫亭才的武士看管在距京上百里外的一偏僻莊子之中，吳瑞兩個月才有一次同他們見面的機會。

今夜敕奕行時，莊上的武士要麼死了，要麼被抓回大理寺審，倒是不擔心有人會給溫亭才通風報信。

但這事溫亭才遲早會發現，他們需要盡快從吳瑞口中獲得想要的線索，趁溫亭才不備，直接人證證皆面呈圣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才行。

了廊道，差役帶著一名形偏瘦的中年子過來。

那子本就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一靠近顧凜忱這懾人的氣場，更是嚇得都掉了。

子昕低聲道，“大人，這是劉氏。”

適才莊子上打斗的聲音還在劉氏腦海中來回，只記得一名著黑勁的男子說他是來救他們的，之后便帶著人和那群武士打了起來。

只能帶著兩個孩子和婆母藏旁邊的柴火房中。

四個人瑟瑟發抖，直至外頭打斗聲漸止，有人猛地大力拉開房門，把他們帶出來。

從吳瑞開始為溫亭才辦事以來，他們一家人所經歷的這些事，已經完全超乎一個普通老百姓有可能經歷到的。

劉氏無聲流著淚，又驚又懼，仍不忘替吳瑞求，“...大人、大人，吳瑞他是、是被的...”

顧凜忱居高臨下地睨，“他是不是被的，本自會調查清楚。”

“但...他若是不配合，那便誰也保不住他的命。”

“民婦會勸他的，”劉氏連忙跪下磕頭，一邊哭著說，“民婦一定會勸他的，求您給他個機會...”

聞言，顧凜忱沒再理會，直接繞過，往牢房而去。

子昕明白他的意思，讓差役將劉氏扶起來，跟在他們后，一起了牢房。

大理寺牢房是常年的昏暗幽，時不時能嗅到空氣里的腥氣。

吳瑞已經被差役提審至刑房，他面容憔悴，但上沒有被用刑的痕跡。

此刻被綁在木架上，腦袋垂著，頭發凌。

劉氏一見到他，直接哭著朝他撲了過來。

吳瑞被關了這麼久，反應有些遲鈍，愣了幾瞬才反應過來。

不可置信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話落，劉氏轉頭看向站在牢房門口的顧凜忱。

眼淚流個不停，“是大理寺卿派人把我們救出來的。”

吳瑞猛地抬頭，目直直向顧凜忱，眼底復雜晦暗。

劉氏還在繼續說，“你放心，孩子們都很好，母親也很好。”

說到這兒，又忍不住流淚，“對不起，是我們連累了你...”

吳瑞搖頭，神頹唐，“是我沒保護好你們。”

劉氏拂開他散的頭發，“現在我們都出來了，你可以同大理寺卿實話實說了。”

這些年他幫著溫亭才，確實做了不傷天害理的事，即使他是被的，但手上確實沾了人命。

吳瑞閉了閉眼，重重呼出一口氣，像是在心中多時的石頭直到此時才終于能放下。

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可若是能以自己的命換來家人平安，那便是值得的。

他抖著嗓子開口，和劉氏說道，“你出去吧，我會和大理寺卿坦白一切的。”

劉氏這才放開他，頂著滿臉的淚出了牢房。

一場苦結束，顧凜忱卻不是什麼心腸之人。

他大步，冷聲開口，“說吧，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