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辰時初。
孟筠枝醒來時,床榻的另一邊早已經不見人影。
探手了,是涼的。
想來顧凜忱確實說話算話。
香巧和香草,服侍洗漱。
孟文康休沐,不用上早朝,起得也便沒那麼早。
父倆湊在一起,一同用了個早膳。
剛用完早膳沒多久,外頭便有人敲門。
“是何人?”
香巧,看了孟筠枝一眼,這才道,“小姐,是您昨日在傭肆買下的那些仆從丫鬟。”
話落,孟筠枝抬眸,直直看向。
就見香巧背著孟文康,在朝眉弄眼。
孟筠枝疑。
因為昨日就沒去傭肆。
然而卻在下一瞬,想起了昨夜在神思混沌之時,某個男人說過的話。
耳子微紅,抿了抿,終是只能認下,“讓他們進來吧。”
卻在心里將顧凜忱罵了好幾遍。
當著孟文康的面將人送來,無論如何也只能認下,不然便會餡。
顧大人真是好高明的手段。
門打開,外頭的人排隊而,足足有一二十個。
每個人手中都拿著自己的契約。
其中一個年紀稍長些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躬作揖道,“小的們見過大人、小姐。”
孟文康道了句“起來吧”,孟筠枝拿過他手中的契約看了看。
此人名鄧謙,是以后孟府的新管家。
確認了他們的契約文書無異,孟筠枝便都一一簽下。
畢竟這是方叔挑過的人,還是信得過的。
有鄧謙管著,底下的人也不用孟筠枝過多心。
孟府打掃修繕一事總算是定下,孟筠枝終于有時間去一趟醉香居。
當時選擇在源東客棧住下,便是因為這里和醉香居一樣,同在廣福坊。
距離醉香居并不遠。
已經好久沒有見過春雯了。
如今,終于能明正大地踏醉香居的大門。
——
廣福坊的街市依舊熱鬧非常。
而在靠近醉香居一旁的巷道里,李甄側站著,時不時理一理自己的頭飾和發髻。
翠蘭去而復返,小碎步跑來,“小姐,來了。”
李甄眼底一亮,“確定嗎?已經進去了?”
“是,奴婢親眼看著溫小姐進了醉香居的大門。”
“好,”話落,李甄輕咳一聲,努力端出伯府表小姐的儀態,緩步朝醉香居而去。
孟筠枝回京,絕對不能讓爬到自己頭上。
區區一個侍郎之,待結到了禮部尚書之溫婉婉,還怕奈何不了嗎。
這般想著,李甄邊的笑意越發明顯。
醉香居門前迎來送往,好不熱鬧。
伙計站在門前,熱招呼,“這位小姐,包廂還是大堂?”
翠蘭道,“我家小姐找人。”
伙計領著人,“敢問小姐找的人可有預訂?小的好幫您一起找。”
醉香居裝潢大氣典雅,一樓大堂的雅座被屏風隔開。
不時有談聲傳來,熱鬧,卻又互不打擾。
李甄沒應伙計的話,只目在通往二樓的兩側樓梯上梭巡。
溫婉婉這樣的大家閨秀,來醉香居不可能待在一樓。
果不其然,在右側樓梯上看到了溫婉婉的影。
翠蘭也看到了,朝伙計擺了擺手,道,“行了,你下去吧,我們家小姐已經找到人了。”
話落,主仆二人便往右側樓梯而去。
樓梯上的扶手雕著的花紋,溫婉婉顯然也是第一次來,饒有興致地看著醉香居的裝修,走得并不快。
李甄有意制造“偶遇”,很快便來到旁。
“溫小姐?”
面驚喜,溫順地彎膝行了個禮,“見過溫小姐。”
溫婉婉側眸,一雙輕的杏仁眸子看向,眼底有些疑,似是在想自己好像并不認識眼前的人。
然而轉瞬間,便想起了之前春日宴上的事。
心中恍然大悟。
這是文臨伯府的表小姐,李甄。
溫婉婉子文靜,不爭不搶,春日宴時也在場,只不過在人群中。
當日之事鬧得靜那麼大,自也是知曉的。
無論原因為何,但李甄聰明反被聰明誤、失了文臨伯府的臉面是肯定的。
溫婉婉自認為與李甄沒有太多集,但既上前同打招呼,亦不好視而不見。
于是朝微微頷首,輕聲道,“李小姐不必多禮。”
李甄見記得自己,眼底都亮了幾分,熱道,“今日既在這醉香居遇上,便是咱們二人有緣,溫小姐可介意同坐?”
溫婉婉面難,抿著沒有立即回答。
李甄又道,“醉香居如今在京城里可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我今日還是第一次來,還勞煩溫小姐不吝介紹。”
溫婉婉這回終于開口,“我也是第一次來。”
聞言,李甄面上沒有任何尷尬之,“那正好,咱們可以一起。”
有些憾,“之前想要訂醉香居的包廂,但生意太好,一直訂不到,今日正好借著溫小姐的了。”
兩人就站在樓梯平臺上,溫婉婉下意識往一樓看去。
醉香居一共三層。
最上邊的一層,是全店僅有一間的天字號房。
二樓是幾間地字號房,一樓除了大堂之外,還有幾間人字號房。
除了大堂的雅座之外,天字號房、地字號房和人字號房都是需要提前預訂的。
雖然雅座有屏風相隔,但從不算明顯的談話聲和伙計的迎來送往能看出,今日雅座大部分是男客。
而李甄一介子,訂不到包廂,坐在雅座,若是細想,確實可能會有些不太自在。
溫婉婉抿了抿,終是點頭應下,“如此,那李小姐便隨我一同到包廂吧。”
李甄見自己終于說,面上的笑容越發明顯,上前一步與并肩,兩人一同上了二樓。
然而令李甄都沒想到的是,剛一上二樓,便看到二樓的待客廳臺旁有一道令萬分生恨卻十分悉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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