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知從會議大廳走出來的那一瞬間，對著朗月星空，重重地舒了口氣。

宋濤遠遠地跑過來。

沈硯知心想，一定是聞溪回他消息了。

他也快步走向宋濤。

“老大，不好了，老爺子在家摔倒，現在在醫院搶救。”

沈硯知突然腳底虛浮，朝前踉蹌一下，“什麼時候的事？”

“兩小時前。”

“走！”

沈硯知拿過手機，三步并作兩步朝停車場跑去。

上了車，沈硯知回撥給聞姝之，聞姝之一接電話就是哭，“沈公子，你來了嗎？你爺爺……”

沈硯知當下口憋悶得無法呼吸。

老爺子戎馬一生，鞠躬盡瘁，生命盡頭卻無人送終，是子孫最大的不孝。

聞溪趕拿過手機，說：“老爺子還在手，盆骨摔裂，輕微腦出。”

沈硯知張開深吸一口氣，奪眶的眼淚退回去，“我在路上。”

聞溪聽到他聲音中帶著微微哽咽，說道：“剛下了病危通知，我媽害怕，哭得不行，你盡快來。”

“好，謝謝……”

開春了，乍暖還寒。

深暗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冰雹。

砸在車窗上，噼噼啪啪。

沈硯知一下車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翹首以盼的小姑娘。

幾乎整個子都在外面，頭發、睫、肩頭，都結了一層寒霜。

白白凈凈的小臉上，鼻頭被凍得通紅。

沈硯知快步上前，摟住，抱著走進里面，“怎麼不在里面等？”

聞溪管不了那麼多，拉著他就往手室跑。

醫院的長廊，有人哭，有人笑，有天崩地裂的破碎，也有虛驚一場的狂歡。

手結束已是后半夜。

萬幸，老爺子這條命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老爺子在位時位高權重，退休后他兒子位高權重，這一病，到了多方的關心和看。

那天，聞溪下課后回沈家，取了張阿姨準備好的瓦罐煨粥，送到病房。

推開病房門，沈硯知在。

剛掀了掀，又見沈硯知的里面站了一位秀麗的士。

高大的沈硯知把那位士擋了個嚴實，聞溪差點沒看到。

他們，是一起來的。

“小溪來了，”聞姝之拿過聞溪手里的保溫壺，給介紹，“沈公子的朋友來了，孟南汐，孟小姐……這是我兒，聞溪。”

聞溪呆愣愣地在原地，腦子一片空白。

只看到一抹斜從窗外照進來，那里一片金，什麼都看不清楚。

孟南汐從沈硯知的側后退一步，微笑著朝點了點頭，“你好，聞溪。”

聞溪像被點了。

孟南汐的簡歷如雷貫耳，國家歌劇舞劇院的舞蹈家，國家一級演員，多次獲得國家級重要獎項，是那堆高門千金中最漂亮的。

今日見到本人，比照片上更加驚艷。

的，奪人眼球。

聞姝之推了推兒，笑著說：“愣著干嘛？第一次見明星，嚇傻了？”

聞溪反應過來，訥訥回應，“你好，孟小姐。”

確實，第一次見到明星，傻了。

聞姝之擰開保溫壺，試了試溫度，剛剛好。

老爺子躺在床上不能，沈硯知彎腰握住搖桿，稍稍搖起了頭部的位置。

聞姝之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看到老爺子順利吃下去，就夸他，“真棒，瓦罐煨了三個小時，適合沒牙的。”

老爺子抬起手，出兩手指，口齒不清也要為自己證明，“我還有……兩顆……”

大家笑。

聞溪也跟著笑。

在他準備會議的時候，忙得連家都沒時間回的時候，他見了孟南汐，他們還了男朋友。

——“母親只要求我見見，見見而已，會有辦法的。”

果然，他說會有辦法的，真的只是說說而已。

他翻了一整本冊子，看了那麼多照片，最后選了第一張的孟南汐。

他一眼相中的。

孟南汐一點不矜，看到老爺子角流出粥湯，立刻拿紙巾去，還輕聲細語地說：“爺爺，您慢點喝，不著急。”

老爺子行慢，哪怕聞姝之再小心翼翼，他角總要流出來，孟南汐一點沒有嫌棄的意思，將紙巾墊在老爺子的下下，還用手按著。

“謝謝孟小姐。”

“爺爺的病三分治療七分護理，聞阿姨您最辛苦，我幫這點小忙，舉手之勞，不用謝的。”

聞姝之到了尊重，“老爺子，您瞧，沈公子找了個多好的朋友。”

老爺子說不了復雜的話，枯老的手豎起了大拇指。

沈硯知一不站在原地，一聲不響。

默認了。

聞溪默默退到墻角。

表呆愣，心中的痛楚卻如驚濤駭浪般翻涌。

雙手握拳，口不由自主地一陣一陣發疼，就像有玻璃碎片在里面，吸氣疼，呼氣也疼，怎麼都疼。

酸脹的眼眶，悶堵的鼻腔，發的嚨，拼命地忍。

“聞溪，你學校有事就早點回去，晚了不好打車。”聞姝之叮囑。

“好……”聞溪沒抬頭，轉出門。

聞姝之皺了皺眉，小聲責怪，“丫頭沒禮貌，孟小姐莫怪。”

孟南汐搖頭，“不會。”

本沒注意到聞溪。

聞溪一氣跑出住院樓，宋濤在樓下攔住，“聞溪，老大讓你上車等他。”

聞溪想殺了沈硯知，“他沒跟我說。”

連看都沒看。

聞溪繞道走，宋濤上手拽住的胳膊，“老大剛發給我的消息，你別為難我。”

“宋濤哥，是你別為難我。”

聞溪哭得梨花帶雨，宋濤也不忍心，“孟小姐自己開車來的，他們在醫院停車場遇到，只能一起上去。”

聞溪開門見山，“他們是不是在往？”

“他們什麼時候往的？”

宋濤是沈硯知的司機，領導的辛都知道，但他很嚴，所有只放在肚子里。

宋濤不說，聞溪更加確定，“是朋友才會來探，他已經有朋友了，我算什麼？被孟小姐發現，他饒不了你！”

宋濤：“……”

聞溪用力甩，但宋濤是一筋，只聽令于沈硯知，讓聞溪跑了，他沒法向沈硯知待。

“你放開我。”

“不行，你就聽話吧，聽話罪。”

宋濤是練家子，特種部隊出來的漢，聞溪哪里是他的對手，沒幾下就被他塞進車里。

聞溪在車里大哭。

宋濤守在車門旁邊，心里不是滋味。

這私生活，很難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