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霍家工作二十多年，算是見著云皎長大。

他知道云皎對這位繼母心有不滿，多次欺負王芝和霍蓉兒，最惡劣的一次直接把霍蓉兒從樓梯口推了下去。

曾經小太般善良明艷的大小姐變得沉善妒，輒欺負繼母繼妹……云皎的改變讓他覺得無奈和痛心。

管家給霍英來打電話，希先生能好好教育大小姐，別讓以后的路越走越偏。

……

云皎拿了戶口本下樓，王芝正坐在沙發上，由著傭人幫冰敷。

管家攔住云皎的去路。

“大小姐，先生要求您向夫人道歉。”

云皎看也不看他：“我拒絕。”

知道云皎的脾氣，管家示意保鏢擋在門口。

“大小姐，如果不道歉，先生會關您兩個月閉。”

對攔路的保鏢不以為然，云皎嗤笑：“他除了關閉，沒別的招了嗎？”

管家沉聲道：“大小姐！”

云皎斂了笑，直接往外走。

保鏢直直擋在面前。

云皎瞇眼。

和王芝之間的爭斗，本不想牽扯到無辜的人。

但如果他們沒眼力見，那只能讓這些人吃點苦頭了。

活手腕，淡淡：“我趕時間，你們——”

“算了，周叔，皎皎今天經歷了那種事，心里不痛快。”王芝適時開口，“您別為難了。”

因為臉頰紅腫，每說一句話都疼得倒一口冷氣，可見云皎下手有多狠。

即便如此，還是愿意替云皎求，簡直把一個繼母的慈演繹得惟妙惟肖。

管家心里對的同愈盛，看著云皎的眼神再沒了疼惜。

“云皎，跟你母親道歉。”

云皎冷眼：“我母親已經死了，周管家，這麼低級的錯誤，以后別再犯了。”

話落，突然出手，周圍人尚未看清的作，兩個保鏢已經被放倒在地。

云皎越過保鏢，揚長而去。

王芝：“……”

見管家臉沉，地扯了扯角，再次疼得吸氣。

被拒絕陪同，傅時予單手擱在方向盤上托著下，整個人像只困頓的大貓，神懨懨。

見云皎出來，他下車替拉開副駕駛座的門。

云皎低聲道謝，上了車。

邁赫駛出莊園。

一路沉默。

云皎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讓我拿戶口本，你呢？”

傅時予回得云淡風輕：“我帶著。”

云皎：“……”

誰出門參加婚禮還會隨帶著戶口本啊？

看出的疑和震驚，傅時予微笑：“我這人，喜歡有備無患。”

云皎：“……嗯。”

確實非常……有備無患。

車再次安靜下來，忍不住打量他。

對傅時予的印象還停留在四年前。

在母親和兄長的葬禮上。

那天下著很大的雨，送走吊唁的人后，站在清冷的墓園，看著母親的照片出神。

一天失去兩位至親，那時早已哭干了眼淚，整個人變得有些麻木。

黑的雨傘撐過頭頂時，以為是霍英來的書來接回家。

“不用管我。”

一開口，發現自己嗓子沙啞到快發不出聲音。

來人沒。

不耐地回頭，卻進一雙清冷的眼。

“……時予哥？”

傅時予高中畢業后出國，他們已有三年多沒見。

他微微頷首。

豆大的雨珠砸在傘上，發出噼啪的聲響。

不再說話。

兩人沉默著站了許久。

沒有所謂同的勸說，也沒有故作了解的安，卻莫名地讓覺得收到了一點安。

最后力不支失去意識，再醒來時，已被送回霍家。

傅時予已經離開，傅今霄坐在床邊，眼里滿是無奈。

“皎皎，阿姨和隨亦哥已經走了，你要往前看，不要再像今天這麼任，讓霍叔叔擔心。”

這幾天聽到太多類似的話，不喜歡他語重心長的語氣，扯起被子蓋住腦袋。

從那天以后，再沒有見過他。

后來聽傅今霄說，葬禮結束的當晚他便坐上了飛往D國的飛機，短時間不會回來。

給他發了道謝的短信也石沉大海。

想起那些沒有回應的短信，云皎慢吞吞地問：“你在國外那幾年，為什麼不回我消息？”

傅時予飛快地看一眼，又看向前方。

等了片刻，云皎以為他不會回答時，傅時予漫不經心地開口：“那段時間過得比較艱難。”

艱難？

傅時予？

云皎：“還有人敢欺負你麼？”

傅時予笑了笑，眸沉沉：“是啊，這世上不怕死的人多的。”

他不以為意的語氣落在云皎耳中，讓不多想。

是傅家的斗爭吧。

他出國的時候，正是傅老爺子病重的時候。

邊群狼環伺，沒了父母和老爺子的保護，他在國外那段時間肯定過得不容易。

當生存都了問題，誰還有心思關注短信回沒回呢。

云皎自以為了然地點頭：“你要是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頓了頓，改口：“嗯，也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有個人說說話也是好的。”

半年后王芝進門，的境沒比他好到哪里去。

孩的聲音輕而，傅時予抿，趁著紅燈剎車后，飛快地了的頭發。

“嗯？”云皎歪歪頭，想躲，卻沒完全躲開。

傅時予輕笑，開玩笑似的：“那段時間，我每晚都會跟月亮說話。”

云皎怔怔，很快反應過來。

“……騙人呢。”

和月亮說話？這麼稚的事，就算是三歲的他也不會做吧，更別說二十三歲的他。

……

領證的過程非常順利，直到走出民政局，看著手里的四四方方的紅本，云皎仍有種不真實的覺。

指間一空，紅本被走。

云皎隨之歪頭。

傅時予正道：“我來保管。”

“哦。”云皎沒有多想。

“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云皎想了想：“我要去婚房一趟。”

傅時予：“……”

他差點忘了，自己是在堂弟的婚禮上拐跑了新娘。

“收拾行李？”

云皎正道：“不，去拿走我的東西。”

為了表明自己對傅今霄的重視，婚房里的裝飾，上到掛壁字畫，下到古玩擺件，都是從自己的私人藏館拿過去的。

隨便一件，價值千金，不能便宜了傅今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