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應淮聽不見里面的靜，又安靜地等了幾分鐘，正當他再度抬手要敲門時，楚棠慘白著一張臉走了出來。

陸應淮見狀迎上去，視線上下掃了楚棠一圈后，腦海中那繃到極點的弦才稍有放松。

楚棠深吸一口氣，將手里的驗孕棒遞給陸應淮。

陸應淮沒有立即查看驗孕棒，素來深沉平靜的眸子里多了幾分關切，“臉怎麼那麼白，沒事吧？”

“我沒事。”楚棠笑得很勉強，用眼神示意陸應淮看結果。

“一條杠？”陸應淮眉頭微皺，剛才在外面他用手機查過驗孕棒相關的知識，自然知道一條杠代表著什麼。

“嗯，沒懷孕。”楚棠裝作沒有看見陸應淮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與落寞。

心臟卻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撕扯。

沒有說實話。

衛生間的垃圾桶里，用紙巾包裹著顯示兩條杠的驗孕棒。

陸應淮會喜歡小孩麼？

老爺子的每況愈下，陸應淮就算不喜歡小孩，也會考慮用孩子來增加籌碼。

商人本。

何況他還是一名極為出的商人，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無所不能。

剛才在衛生間待那麼久，其實是在思考孩子的去留問題。

陸應淮跟每次都沒有做措施，他們的又都沒有病。

這個孩子的來臨雖在的意料之外，卻在在理之中。

決定留下這個孩子，但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淪為大人之間爭來斗去的工。

所以選擇對陸應淮瞞。

楚棠以為陸應淮會大失所，但陸應淮沒有，他只是將摟進懷里，輕聲哄著，“嗯，有沒有孩子都沒關系。”

只要你以后不要一聲不響就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后半句話，陸應淮只在心里說。

楚棠眼眶發熱，鼻頭酸。

陸應淮當真是這麼想的麼？如果是他，應該會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

無關或不，只因這個孩子生來就背負著與尋常孩子不同的責任。

陸應淮發現楚棠的臉仍然蒼白，溫聲說：“休息吧，今晚不做。”

“好。”楚棠應完，便逃也似的回到房間。

陸應淮有潔癖，每晚都會洗澡，今晚也不例外。

只是不知為何，今晚他在洗澡的時候屢次走神。

他怎麼瞧著楚棠的腰不似從前那般細。

最關鍵的是，楚棠也沒有長胖，抱起來更輕了。

陸應淮敏銳地瞇起眼睛，覺出了其中的蹊蹺。

楚棠坐在床沿，腦海里不控制地回憶起看到驗孕棒顯示出兩條杠的那一幕。

低頭看看向微微隆起的小腹，緣和生命同樣神圣，讓人萬般珍惜與憐憫。

舍不得打掉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心中的天平便是傾斜的。

孩子是上天的饋贈，上天憐無依無靠，所以送給最珍貴的寶貝。

會獨自生下這個孩子，并將他養長大。

不會對孩子瞞陸應淮這個父親的存在，只不過為了更好的保護孩子，不會過早向陸應淮。

楚棠想了很多，陸應淮洗完澡出來時，見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不地坐著。

像個沒有生命的娃娃。

可垂眸出神的模樣是那樣溫，散發著母的輝。

母？

這個詞對陸應淮來說很陌生，但除了這個詞，他找不到其他的形容。

陸應淮返回衛生間，從置架上拿了吹風機，走到楚棠面前，楚棠也還是沒有注意到他。

他神有些不悅，俯了楚棠臉頰。

“在想什麼？怎麼頭發也不吹？”

“大哥，你洗好了？”楚棠了被的臉，皮白而，哪怕陸應淮用的是輕得不能再輕的力道，也還是留下了明顯的紅印。

“嗯。”陸應淮握住楚棠冰涼的手暖了暖，突然道：“有什麼事別悶在心中，都可以同我說。”

楚棠心里容，面上卻十分冷靜，“知道了大哥。”

這聲“大哥”喊出聲，楚棠才后知后覺地想起，好像從漠洋回來，陸應淮就再也沒有過一次“弟妹”了。

這個發現讓楚棠的心更為沉重了。

陸應淮見楚棠又走神，眸暗下去。

只是他什麼也沒有說，調好吹風機的溫度，耐心給楚棠吹起頭發來。

楚棠閉上眼陸應淮的服務，得盡快做打算了，等月份大了，還待在陸應淮邊肯定會被發現。

陸應淮給楚棠吹完頭發，又想到什麼，問，“楚棠，你平時用什麼牌子的護品？”

楚棠說了個牌子，陸應淮沒有聽過，但他還是默默記在心里。

楚棠冬天不護，皮有些干，他注意到一天要撓好幾次臉。

陸應淮的頭發還沒有吹，漉漉地往下滴著水，他覺察到楚棠看過來的視線，不以為意地往后。

這樣一來，他的發型變了背頭。

英俊深邃的五堪稱藝家最完的作品。

背頭更顯帥氣。

“撲通，撲通。”

楚棠看向深紗簾遮擋的窗戶，窗外好似有什麼在響。

半響，上心口的位置。

不是風聲，也不是雨聲。

“大哥，”的聲音有些張，“我……我幫你吹頭發吧。”

陸應淮沉沉地看了楚棠幾秒，而后點頭。

楚棠第一次給陸應淮吹頭發，這于來說是種很新奇的驗。

陸應淮坐著，跪坐在陸應淮上，哪怕這樣也還是夠不到，陸應淮只能低頭。

幾分鐘后，楚棠關上吹風機的開關，“大哥，好了。”

陸應淮將楚棠抱到床上，起將吹風機放回洗手間。

等他出來，楚棠已經鉆進被窩，此時正背對著他，蜷小小的一團。

楚棠閉眼裝睡，可當側的床陷下去時，還是第一時間覺到了。

一只胳膊橫了過來，接著男人滾燙的膛上了的后背。

楚棠呼吸瞬間凝滯。

“晚安。”陸應淮聲音低沉，呼出的氣息噴灑在楚棠的后頸。

楚棠渾僵，良久，才開口。

“大哥晚安。”

相互道了晚安，兩人卻是一夜無眠。

天明時分，楚棠抵擋不住不住越積越多的睡意，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手下意識護住了小腹，總算是沉夢鄉。

陸應淮的手機響了兩聲，是周巖打過來的。

他起床，發現楚棠上蓋的被子有大半掉到了地上。

一邊給周巖回撥電話，一邊把地上的被子撿起來。

正要替楚棠掖好被子時，他目落在楚棠微隆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