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要去看陸時矜。

    或許在此時的饒悅看來是不是太過於天方夜譚了。

    寒風淩著兩人的發，饒悅細長的眼睛掠過沈南梔，帶著打量的意思，不帶一和善的溫度。

    饒悅材高挑，兩人都穿著平底鞋，比沈南梔還要高出幾厘米，不似沈南梔的穿著，年歲與地位的不同，同是大的搭配，饒悅卻高知又優雅，那雙眼睛是漂亮的，但更多的是淩冽。

    “好像我說的話你都不明白。”饒悅的頭發盤在腦後，額前的碎發被風吹，至耳後，角勾起一點弧度，“我以為沈小姐是聰明人。”

    沈南梔不說多餘的話，朝笑了笑，角上揚時，帶著幾分僵，“好歹讓我看一眼。”

    饒悅眼神更是簇著一點火焰。

    沈南梔朝微微垂首，利落地轉，直腰板，走出鬆寒的地界，那裏停著姚芙派過來的車，直接帶進了軍區醫院。

    一路上沈南梔都在想，事越來越難了，開始有些不控製了，好像隻是想要一點簡單的，但是從對陸時矜心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一路都是顛沛流離。

    “你可算來了。”車子在醫院前停下，姚芙和霍宵在門口等著，車門直接從外麵拉開，姚芙摟著沈南梔，快步走了幾步，才發現穿得這麽清涼，“我天，你怎麽穿這樣，趕進屋趕進屋。”

    從門口下車，到室不過幾步路的距離，沈南梔的不冷，車暖和，室也暖和。

    但瞧見陸時矜的時候，手是有些細微的抖的。

    診療室仍在繼續理他的傷口，後背挨了不皮鞭，皮開綻的，要細細消毒，地上是剪碎的襯，都沾著跡。

    “好了其實也不是頂嚴重的。”霍宵還安，“陸伯伯比我爸下手輕，我那時候才剛年，有姑娘著大肚子找回去，我爸二話不說就開始揍我，把我揍個半死才相信我說的，那本不是我的孩子好吧，陸哥這傷其實還好…”

    霍宵就是安沈南梔的，他自己說著還好，但是也不敢看。

    “就是陸哥想見你，他說你們現在在非常時期，要是現在傷這樣都見不到你，更是沒什麽機會見了。”

    他們這一群都是大院長大的，所以老輩子都是在棒下長大的，一個個都嚴苛，連姚芙都是棒下長大的公主，要說誰挨打，陸時矜算一個，霍宣算一個。

    “不過也沒想到陸哥做事這麽絕，我以為之前把羅書妍從我們的圈子裏封殺就算是到頂了。”

    霍宵剛談論了一句，就被姚芙打斷，“那也是他自己該理的桃花債啊，不能總是不清不楚的，他自己坦坦的，但保不齊就鑽了空子呢，我看陸哥肯這麽做也是真男人。”

    ……

    他們的討論聲不絕於耳，沈南梔在長椅上坐下，思緒自是一團，許久，醫生才從診療室出來，頂尖的醫生被聚在這裏置皮鞭傷口，其實都是皮外傷，沒什麽大礙，不過保養跟恢複起來比較麻煩。

    病房裏，溫度適宜，陸時矜隻能趴著，上半也沒穿服，現在還在輕微發燒的階段，手上打著點滴，趴在枕頭上輕輕閉上眼睛。

    他應該是痛極了，眉皺起，偶爾還會抓一下被單，過一會兒哼兩聲再鬆開。

    沈南梔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甚至都很看見他冒發燒，他質朗，氣壯如牛，管理偌大的家族企業也不會過分地消耗自己的，勞逸結合，有張有弛，

    還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

    朋友們陸續都走了，說是明天再過來，病房外是陸家老宅派過來的護工，就在外麵守著。

    沈南梔在病床邊坐了很久，有時就靜靜地看著他，有時給他一額頭的汗珠，有時輕輕開他皺的眉頭，有時握住他的手，讓他把被單鬆開。

    莫名覺有人在撥弄自己的頭發，力道輕而緩，像是一片羽落下那麽悄無聲息，但是沈南梔還是覺到了。

    眼睛還沒睜開，就握住了陸時矜的手，“別，小心牽扯到你的傷口。”

    陸時矜的特護病房床都是雙人的，挨著一點邊睡著，規規矩矩的，保證不會影響到陸時矜。

    隻是睜開眼，就看見陸時矜趴著，一邊臉頰上微薄的一點被在一起，看起來還有點可。

    “這不會牽扯到傷口，我都沒怎麽。”

    沈南梔或許是一晚上都在擔心，睡眠淺，睡醒也沒有混沌的覺，眼神掠過陸時矜的後背，不忍地將視線上移，看著陸時矜的臉。

    “你醒了很久了嗎？”

    “剛醒。”陸時矜把手枕在下上，側頭看著沈南梔，“昨晚什麽時候來的？我應該是睡著了，本就不知道你來了。”

    “昨晚很晚了，十一點多吧。”沈南梔很想糾正，本就不是睡著了，而是昏迷。

    一時無言，誰都沒說話，在七點鍾的清晨，靜靜地看著彼此，陸時矜不消解釋，沈南梔自是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

    “確實是我沒把事理幹淨，做事也確實欠妥，我接懲罰，不過懲罰我了，就不能撤銷我說出去的話。”

    陸時矜說到做到。

    陸時矜或許是矯枉過正了，但羅書妍，林棲步步，如果不是撕破臉，或許永遠都不會讓們意識到，們所謂的喜歡就巧取豪奪的行為是錯誤的。

    沈南梔一時間不知道該讓陸時矜繼續履行他所說的話，還是讓他不要下死手。

    “你會不會覺得是我影響了你？”

    人一生病，麵容都是會改變的，往日神采奕奕的陸時矜，此時落在沈南梔眼裏，倒有點病人的意思。

    沈南梔手刮著他高的鼻梁，聲音溫而繾綣。

    陸時矜握住的手，“是你讓我知道了我的不作為也是一種默認，默認們可以做些過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