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屹霆眸停頓,面龐似乎覆上一層冰霜。
“手什麼傷要請四天的假?”
朝荷他了解,有事也會強撐的格,能讓向學校請四天假,一定遭遇了不可調解的困難。
電話那頭肖青硯語氣有些沉重,“先生,您做好心理準備。”
宋屹霆薄抿一條直線,手機的指節一點點泛白:“說。”
“朝荷小姐那年剛到英國,學業之余在一個西點店兼職,清洗大型和面機時……”
男人面凝重,“繼續。”
“清洗機時有人不小心發按鈕,朝小姐左手小指當場被攪碎一半。”
宋屹霆呼吸一滯,心臟驟然。
重逢以來總以怕冷為由,總是戴著手套,原來左手小指……
緩了好一會兒,男人頭微哽,沉啞的嗓音問:“誰發的按鈕?”
“查過了,是老板娘趕時間下班回家,沒想起來朝小姐還在清理機,朝小姐與老板娘并無過節,事后對方也給賠了一筆不小的工傷費,那確實是個意外。”
“雖然當時他們急送朝小姐就醫,但斷下的半截小指已經……碎,無法接骨,所以朝小姐的小指不能恢復如初了。”
肖青硯得到這些消息時,是看著這些淋淋的文字也覺得疼,不知道當時的朝小姐是怎麼過來的,更不敢想宋總知道后的心。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宋屹霆閉了閉眼,沉聲:“還有別的嗎?”
“這邊搜集到一些照片,已經發您郵箱了。”
掛了電話,宋屹霆點開郵箱,照片里一張蒼白的臉映眼簾。
朝荷影單薄靠在醫院椅子上,右手捂著左手,臉虛弱到連也慘白,目靜靜看著一,整個人奇異地安靜,不知在想什麼。
眼尾有點紅,神卻無一一毫悲憫弱,那覺……
像一個倒霉慣了的人已經平靜接生命所有磨難洗禮。
不自憐,不強,只是安靜地存在著。
那雙眼睛好像在說,只要活著一天,就一天不會對苦難低頭。
明明他看著長大的那個姑娘,正苗紅,樂觀笑。
他以為出去留學那幾年,能開拓眼界提升自我,會比在他邊時快樂。
一個小姑娘只在外,要經歷多常人無法想象的苦難,尤其他給的那些錢一分沒要,學費生活費全靠自己。
一個學生,要湊齊那麼多錢談何容易。
宋屹霆知道在外面多年必然吃了苦,但他沒想到會這麼苦。
一個外人看了都不了,更何況當時年紀輕輕的。
宋屹霆凝著照片里的姑娘良久,口中有點苦。
點了煙,腔里的悶意毫無緩解,或許煙霧熏眼,他眼眶紅了一片。
電腦已經因為長時間不用熄屏,男人在皮椅里坐了很久很久,姿勢沒過,煙灰缸里煙頭數量增多,他房間的燈亮了一夜。
朝荷早上起得早,本打算去外面晨跑,一下樓看見客廳沙發上的人嚇了一跳。
現在時間還早,阿姨還沒過來做早餐,客廳沒開燈,房間線微暗,宋屹霆就這麼靜靜坐在那兒。
周氣氛有點沉。
朝荷開了燈,踱步過去,見宋屹霆面不太好。
昨天他在高爾夫球場休息室那麼耍無賴,本不想管,但男人今天實在反常,朝荷還是問了句:“你生病了?”
宋屹霆眸渾濁,眼下有淡淡烏青,看朝荷的眼神濃稠又晦,一眨不眨,似要將記在腦海里。
在朝荷記憶里,宋屹霆風霽月,運籌帷幄,哪怕加班工作到凌晨他也永遠矜貴整潔,沒見過他這麼沉郁的模樣。
好像出了什麼大事。
該不會宋氏那邊出事兒了吧?
“需要給你醫生嗎?”朝荷低聲問。
男人目從臉上移到左手,戴著薄絨黑手套,什麼也看不出來。
緩了緩,宋屹霆邊微微牽起一弧度,出口的聲音沙啞卻溫和:“有點冒發燒,吃藥了。”
嗓子那麼啞,看來冒不輕。
“一夜沒睡嗎?”
他眼下都有淡淡黑眼圈了。
宋屹霆點頭:“你可以給我做個早餐嗎?胃不舒服。”
“可是可以,但我做的沒有阿姨做得好。”
阿姨應該也快來了。
“今天請假,不過來。”宋屹霆說。
“那行,你想吃什麼?”
“什麼都可以。”
說著宋屹霆咳了幾聲,朝荷眼里劃過一遲疑,還是給他接了一杯溫水,“潤潤嗓子。”
宋屹霆目跟著,輕聲:“嗯。”
“你坐著休息會兒,我給你做個炒飯,等我十分鐘。”
朝荷進了廚房,肖特助給宋屹霆打來電話,被掛了。
【今天不去公司,沒有重要事不必打電話。】
消息發過去,男人將手機扔一邊,起走向廚房。
他就悄聲站在廚房門口,見那道清瘦的影在水龍頭洗洋蔥。
洗菜時朝荷摘了手套,白皙漂亮的手落在眼底,宋屹霆定睛看去,看見左手小指果真缺了一截。
那麼漂亮的一雙手,留下了永遠無法抹去的傷。
赤看見的無名指,男人心臟倏然像被針尖劃過,呼吸都有些破碎。
重逢那麼久了,他竟然沒發現,他之前都在干什麼?
凝著廚房里筆直獨立的影,宋屹霆想起十二歲的朝荷。
在福利院見到時,瘦瘦小小,還沒怎麼長個子,但一雙大眼睛明亮干凈,看人時真誠又單純。
在飛機上時張到一直找他說話。
“叔叔,你知道我養父母喜歡什麼樣的小孩嗎?”
“我畫了一幅畫,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喜歡,我沒別的禮好送,空手去也不好……”
從小在福利院長大的孩子心思是要敏些,看著期待又張未來的新家,宋屹霆難得有耐心安。
“你見過你養父母的,他們是最和藹不過的人,選了你就是喜歡你。”
“你以后可以做自己,不用討好誰,你的人怎麼樣都會你。”
小朝荷定定看著他,認真點頭:“嗯!”
第二次去霍家見到,個子長高了,人也看起來更自信。
他就知道在霍家會長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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