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晚飯在一家店面不大的湘菜館里吃的，因為許暉話了許多，季川原本就不怎麼說話，這頓飯兩人吃得很安靜。

從飯店吃完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他的車仍然停在胡同口，兩人從飯店門口出來步行往回走。

街上人來人往的，正是一天里最熱鬧的時候。

他突然出聲：“我記得你昨天說，今天下班去公司附近找房子。”

隔了兩秒，許暉抬起頭來回：“再等等吧，不急。”

他沒再勸，眼看就走到了胡同口，許暉主開口：“你不用進去了，回去吧。”

他沒理，抬腳往里走，剛走了一步，上手機響了。

眼見著他臉越來越暗，聽見他最后對著電話說道：“看好，我馬上回去。”

他語氣明顯了，許暉張地問：“怎麼了？”

他似乎原本不想開口，頓了一下，才出聲：“我母親抑郁癥發作。”

許暉臉一變，幾乎條件反地聯想到今天中午那一幕，聲音不由地發：“怎麼了？”

他應該并不愿意說太多，只簡單地回：“緒失控。”

許暉：“是不是跟中午的事有關？那會兒緒很激。”

他垂眸看著，“跟你沒關系，平時就經常發作，沒有緣由。”

他說是這樣說，但許暉心底很難不把兩件事聯系到一起，催促他，“那你快回去看看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你先走。”

許暉：“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給我打電話。”

但話剛說出口就覺得有病，如果他母親真是因為犯了病，本不能再去面。

“嗯。”

他繞過了車頭，馬上傳來車子啟的聲音，許暉同時轉往胡同里走，胡同里很暗，掏出手機點開了手電筒，手電筒的照亮了腳下的一小片。

然而某一刻，眼前突然大亮，伴隨著汽車發機的轟鳴聲，那兩束耀眼的強從的后直過來，幾乎照亮了整條胡同。

心口像是瞬間涌上一滾燙的熱-流，子僵了一下，隨后馬上小跑起來。

發機聲漸行漸遠，等跑到四合院里，已經聽不見車聲了。

可心口還是滾燙滾燙，心如麻。

季川開車回到家里，傭人馬上跟他匯報，“太太吃了藥，剛躺下，您上去看看吧。”

他邁步往里走，傭人正在清理餐廳的一地狼藉。

桌上，食灑了一桌子，濃湯沿著桌沿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桌下，白的瓷盤被摔得七零八碎。

季川垂目看著那滿地的狼藉，良久沒。

悉的場景，哪怕重復上演多次，每一次，那種仿若針扎在口上的窒息都會將他整個控制住。

他不想面對，卻陷在了這個無休止的循環里，沒有-息的余地。

他看著傭人把面前的一切全部收拾干凈，轉上了樓。

二樓主臥，原本屬于他父母的臥室，早就了母親一個人的。

一年里，只有年三十那天晚上，他父親會回到這里來住一宿。

這個臥室就像一口早已干涸的古井，井底下，他母親已是氣息奄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