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挽月是設計六部的總工程師，算領導層，工位是單獨的，靠大落地窗，采好。

單獨的工位不像聯排的工位，同事之間進進出出，難免到別人的椅子。

而且詹挽月的組員都知道，不喜歡別人的工位，只有小姜會定期幫整理桌面。

詹挽月打量了一遍帶鎖的屜，都還牢牢鎖著。

用鑰匙打開，檢查里面的機文件，幸好，一切如初，什麼都沒。

桌面上的品和文件，詹挽月也逐一檢查了一遍，都沒問題。

唯一異樣的就是椅子和鼠標。

詹挽月掃了眼辦公區，同事們跟平時一樣，沒有行跡或者神異樣的人。

憑此看不出來是誰了的工位。

詹挽月在微信上問小姜：[你早上幫我整理桌面了？]

小姜回復：[沒有]

并主問：[需要整理一下嗎？我馬上來]

詹挽月：[不用]

[你去保安室查一查昨晚下班到今早上班這個時間段的監控，走廊和電梯間的]

小姜：[發生什麼事了？]

詹挽月：[我的工位被人過，排查一下哪些人可疑]

小姜：[好，我這就去]

等消息的這段時間，詹挽月也沒閑著，打開電腦，開始檢查電子文檔。

對數字敏，記憶力遠超普通人，對自己經手的文件和圖紙過目不忘。

標書、合同，結構施工圖，模版圖，樓梯結構圖……各種各樣的文件，詹挽月逐一過了一遍。

突然。

詹挽月在半個月后開工的古建筑修復項目上，發現了問題。

施工圖里承重柱的結構數據被篡改過。

改幅度很小，不仔細看不容易發現。

可是建筑工程是不允許任何誤差的。

一旦按照修改后的數據施工，后續極有可能引發嚴重的安全患，而作為項目的結構工程師，責任自然都會落到頭上。

如果發生坍塌造施工人員傷亡，不僅事業前程被毀，還會吃牢飯。

改數據的人是有多恨？

一涼意沿著背脊骨爬上來，詹挽月覺不寒而栗。

從業好幾年，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

詹挽月錄屏保留了證據，暫時沒聲張，等小姜那邊的消息。

半小時后，小姜發來微信：[詹工，查過了，沒有可疑人員]

[視頻我拷貝了，稍后傳給你]

詹挽月回了一個好。

等小姜把監控視頻傳過來，詹挽月又自己過了一遍監控。

結果跟小姜的調查結果一樣，沒有可疑人員。

昨晚就是設計六部最后離開的人。

今天第一個，確切點應該說第一撥。

第一撥來上班的人是8點51分到的，距離上班的打卡時間還有九分鐘。

的工位是開放空間，如果有人來纂改電腦里的數據，只能等辦公區沒有人在的時候，否則一定會被發現。

但是從監控出的信息來看，在唯一有機會作案的時間段里，沒有一個人存在嫌疑。

活見鬼了。

茲事大，詹挽月把這件事上報給了領導。

領導了解完況也覺得百思不得其解，擔心會有不可控的后患，讓詹挽月報警。

詹挽月照做。

警察來設計院了解完況，把相關資料拷貝了一份帶走，拿回警局復驗，讓詹挽月等他們的調查結果。

這一等就等了十來天。

過兩天項目都要開工了，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

雖然這段時間沒再發生新的纂改事件，也更加小心謹慎，給文檔都打開了痕跡記錄，電腦碼也換了新的，所有過手的文件和合同，簽字前都仔細核對。

可是調查結果沒出來，查不到電腦的人是誰，詹挽月總有個疑影，懸而未決，沒法心安。

詹挽月主聯系了那天上門的民警。

民警回答得很方：“還在調查中。”

詹挽月委婉表達了自己的著急，民警多說了一句：“有沒有可能，數據被篡改是你的錯覺？”

“不可能，我不會記錯。”詹挽月毫不猶豫地否認。

民警：“可是監控我們也復檢過了，沒有可疑人員。”

“你每天工作會接大量的數據，百忙之中，個別記憶產生混也是有可能的。”

詹挽月皺眉道：“我說了，我不會記錯。”

民警沉默片刻，轉而說：“我們會進一步調查，請你耐心等待。”

同樣的話，這一次，詹挽月只覺到了敷衍。

警察局每天不知道要接多案子，像這樁帶有烏龍質的小案子，一沒出人命，二沒造從財產損失，本不重視。

詹挽月不再完全依靠警方的調查。

把監控視頻找出來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這次也沒能看出什麼端倪，但看著看著有了一個新思路——監控視頻，會不會也被人改了？

憑現在的電腦技，也不是做不到這一點。

詹挽月對這方面不了解，想起梁序有個朋友刑浩，是計算機專業的碩士。

梁序接到詹挽月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況承止的公寓。

這頭剛跟況承止聊完工作，梁序去廚房泡咖啡的間隙，手機就響了。

梁序和況承止的手機用的同一款，又都放在桌子上，屏幕一亮，一樣的手機默認的來電鈴聲。

況承止忙中沒細看，以為是自己的手機，拿起來，拇指往左邊一，接通。

“梁序，你在忙嗎？我有個事想麻煩你。”

詹挽月的聲音猝不及防在耳邊響起，況承止整個人倏地愣住。

心上有弦像是被狠狠撥了一下，恍惚間，他以為自己又在做夢。

詹挽月只有在夢里才會跟他說話。

“梁序？喂？”

沒人應答，詹挽月聲音逐漸疑：“奇怪，信號不好嗎……梁序？你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況承止回過神，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眼。

手機套了個明殼，是梁序的。

他的手機從不套殼，也不，他喜歡機的手。

已經誤接了，拐杖不在手邊，他站不起來，沒法把手機給梁序送廚房去。

沒辦法，況承止只能先回答詹挽月：“……是我。”

電話那邊安靜了好幾秒。

再開口，詹挽月的語氣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更冷，更疏離。

“梁序呢？你怎麼接他的電話？”莫名其妙地問。

詹挽月對他和對梁序截然不同的態度，就算知道緣由，還是給況承止心里添了一份堵。

況承止停了停，掩飾低落，用正常的語氣說：“我們的手機放一塊兒了，我以為是我的，接錯了。”

詹挽月“哦”了一聲，淡聲道：“那我過會兒再打。”

說完正要掛電話，況承止住了：“不用，他回來了。”

然后轉而對梁序說：“你電話，詹挽月找你。”

梁序放下咖啡，奇怪道：“你怎麼幫我接了？”

況承止又解釋一遍：“我以為是我手機。”

梁序接過手機，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挽月，什麼事，你說。”

況承止幽怨的目追著梁序的背影走。

詹挽月把事的來龍去脈簡單地跟梁序說了一遍。

“……事就是這樣，我懷疑監控視頻也被人篡改了。”

“我讓拜托你幫忙問問刑浩，他或者他認識同行能不能幫我檢查一下這個視頻，有償的，價格都好說。”

梁序聽完之后說：“那你還真是問對人了，刑浩的公司就是專門做影像真偽鑒定的，跟執法部門長期合作。”

詹挽月直呼：“那太好了，你能把他微信推給我嗎？”

“沒問題，不過……”梁序猶猶豫豫，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詹挽月追問：“不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