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控制後, 為防範北尉餘孽反撲,謝瀾安加派軍,巡守城中主街與各道城門。
對于尉遲太後祖孫二人, 謝瀾安派專人看管, 遷至代州寧武關外。
這拓跋氏最後的皇族, 餘生便作為大治皇帝對鮮卑族的恩寵證明而活著, 雖然憋屈, 至留下了一條命。
皇親貴族, 褫特權,沒家産。
京畿軍伍,登名造冊,解散重編。
原僞朝的文臣百僚,韓火寓在察閱書省文檔後,向謝瀾安呈上一份詳盡的吏家世名冊。他勾出覺得有用的人才,建議陛下留用,畢竟這些人對北方州郡的政更為得心應手。
謝瀾安應允。
這樣的手段對改朝換代的過渡來說,已經十分懷了。百姓在大軍破城後提心吊膽了好些日子, 卻發現新帝并未大肆清洗,也無殘暴行徑, 反而清獄訟, 問冤案, 恤孤寡, 發仁令, 不由得喜出外,都說這是一支仁義之師。
那些家中養著妙齡閨閣的人家,更不用擔心新帝登基後強行采選民,弄得骨分離。
原來子為帝, 竟有這許多好。到了四月初二神澤帝的芳辰,城衢坊市太平祥和,兒放心出游,有不漢家老自發地到寺廟為神澤帝供奉香花。
過完二十五歲生辰的謝瀾安下旨,遷都。
留守在金陵皇城的大小臣、宗親近屬、軍司隸等等,舉家北遷,陸續又用了幾個月時間。
禮部班底是最先進駐宮的。
這是王的命令,天下大定,謝逸夏對瀾安的登極大典格外重視,瀾安在金陵登基時太倉促,這回一定要補回來。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冠拜冕旒,如此方能展現出大國風範,新帝風采。
不過謝瀾安對那些複雜的大典流程、穿什麽禮袍、梳什麽發式,著實熱衷不起來,每次禮部來請示,都是理完政務後才空過目幾眼。
對遞呈上來的龍袍繡紋和帝冕圖紙,帝說得最多的兩個字是,都行。
陛下威嚴起來可令三軍屏息,隨起來也是真隨,天知道這個“都行”要如何選啊。
禮部侍郎們一個個快愁禿了頭。
有明白人給禮部指路:“不妨向那位‘皇夫’求個主意。”
禮部尚書一拍腦門,怎麽竟忘了那人,連忙找到胤奚請教。
胤奚還未正式冊封,但他日伴天子左右,人人都清楚定的皇夫肯定是這位平定河西的胤將軍莫屬了。
胤奚很配合,卸下鎧穿春衫的人,芝蘭玉樹,溫文爾雅,“你將龍袍給我,我帶回寢宮,待陛下一日事畢後請試穿。”
禮部員激不盡,依言照做。
結果一連試壞了三件禮服,禮部才發現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這、這織金蠶線不能下水啊……”司坊的掌司捧著出道道細褶的龍袍,疑心奇怪,又不敢擺臉,只能啞吞黃蓮,加時間重新裁版。
宮苑深,屏開金孔雀,褥繡芙蓉。
天還未黑,帳子裏已有幽香漫出。謝瀾安著酸腰,滿面紅地瞪住胤奚:“你再敢哄朕穿著龍袍來,就滾去軍營練一個月兵!”
胤奚臂膀上的縹半掛不掛的,垂散的發黏在汗的實上,桃花眼,浪。
他這會兒正饜足,挨了罵,只是笑,挨近親親謝瀾安的耳朵。
“我錯了。”
“不許親。”謝瀾安不為所,決心給這個認錯當吃飯,過口不過心的惡劣家夥一個教訓。
“胤衰奴,我這個月不會召寢了。”
行軍的時候,他尚且有所顧忌,懂得節制。等遷進了皇宮,金陵潛邸的舊被岑伯細心裝箱一樣樣帶來,其中就包括姑母送的那盒鰾。
胤奚如獲至寶。
以前每一次到了頂峰,他都要而退,有了這個法寶,就像了打開新世界的大門,讓他放開手腳,肆無忌憚。
有一次,謝瀾安從頭哭到尾。
每當胤奚在哭的時候喚陛下,謝瀾安都有種難言的恥與失控,那是唯一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切掌控力,只能隨波逐流的時刻。
胤奚發現謝瀾安是認真的,一抹慌張從眼底閃過。
“現在才是月初……”男人撐起一只手臂,水漉漉的眸子為難地瞧著,“我弄壞了陛下的裳,是該罰,那陛下……就召別人侍寢吧。”
謝瀾安目驚愣。
胤奚一臉大度的模樣:“胤將軍去練兵,還有胤狀元等著陛下雨垂憐,還有挽郎阿奴、媵臣阿鸞、狐、喝醉酒就黏人的小郎君……”
他數著數著,自己忍不住先笑起來,歪倒在郎□□上蹭來蹭去,呼息拂在,茸茸的,“陛下最喜歡誰?”
這怎麽還給自己說了呢?
有時候,謝瀾安真的不太理解胤奚的興點。看不見胤奚的時候,從不會惦記床幃事,對那些前朝舊臣為了表忠心而帶到面前見禮的俊小輩,也沒什麽覺。
只不過回來後對上胤奚的眼神,謝瀾安上的孔就像被打開了,流淌出與縱容。
唯獨是他,能讓那件可有可無的事變得趣味橫生。
——假如哭的人不是就更好了。
這麽著鬧了會兒,謝瀾安火氣散了大半,點點胤奚,“朕誰都不召,朕吃素。”
胤奚摟著的腰,眼珠轉了一圈,“素的也有,比如——”
謝瀾安及時堵住他的,避免那些想不到的浪言污染耳朵。
胤奚失笑。
他分得清郎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
謝含靈手下什麽人才都不缺,府庫裏什麽珍寶都盡有,自亦是十全十,完無瑕。唯有失控,是他能帶給的新鮮。
那種極致的快樂,差一點,都是他這個皇夫不合格。
郎特許他可以不跪,殊不知他想跪在間,花前月下,鏡前窗下,朝朝暮暮,日日夜夜。
想和一直相連,顛倒夢寐,直到天荒地老。
“到底誰最得陛下歡心?”
胤奚還是悶悶地問了出來,像自己和自己鬧別扭,又藏了點對自己才藝多端的竊喜。
謝瀾安心尖像被貓爪撓了一下,忽便想起還留在長安養病的百裏歸月說過的一句話,這一刻有點相信了,胤奚怕不真是禍水妖姬托生的吧。
否則一個男人,怎麽能主這樣?
令得明明不想讓他太過得意,卻下意識就想哄哄他。
謝瀾安捧起胤奚的臉,賞心悅目片刻,說:“朕親自教出來的,最得朕心。”
“哦,那今晚,誰侍寢?”
……
軍隊偃旗收兵,百姓休養生息,海陵郡春暖花開。安城郡主去之前,乘車到邑上探了一次蓉蓉的孩兒。
“姨母好。”四歲的小男安靜乖巧,已經懂了很多事,見到陳卿容便乖乖地行禮。
聽說陳安會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喊娘親,也不知是有人教他,還是天使然。
陳卿容心裏得一塌糊塗,抱起這個眼睛生得像母親的娃娃,教他說:“你要記住,世上與你最親的人便是你的阿娘。你阿娘名蓉蓉,是個最溫婉最善良的子。”
說到這裏,陳卿容神有些落寞。
打算等明年蓉蓉忌辰的時候,再回一趟金陵,帶陳安去祭奠亡母。雖然朝中下了明文,遜帝父子無事不得都,但如今金陵已非國都,再說有作保,想來陛下是不會怪罪的。
至于那個自打退位後便終日魂不守舍,渾渾噩噩的堂弟,陳卿容跟他無話好說,不等天黑,便啓駕回了會稽。
回到家中,陳卿容一進門便聽長史來報,說的父王正一個人在堂中喝悶酒,短嘆長籲,怏怏不樂。
陳卿容哭笑不得,外袍不及換便去了前堂。
“是誰惹咱們會稽王不痛快啦?”邁進門檻,小郡主繡鞋上的珠飾叮當輕響,背著手聲氣道,“還是說爹爹想念兒,想得茶飯不思?”
“囡囡回了,路上可都順利?”
陳稚應看見,目敞亮了兩分,放下酒杯拍拍旁的空位讓坐,“誰敢惹爹爹不高興,只不過我想到陛下遷都的事……哎……”
陳卿容瞪圓眼睛,“您對陛下不滿?!”
“滿,陛下克複中州功績蓋世,我豈會不滿?”陳稚應苦著一張臉。
原來是他想起當初為了保住自家爵位的世襲罔替,用平剿蜀王與謝瀾安達易,謝瀾安也痛快地答應了。
早前陳稚應還沾沾自喜,如今他才醒悟,當時陛下鐵了心要收複中原,一戰功,遷都是必然之舉。
這樣一來,他當寶地的封邑,對中原版圖來說,就只是一彈丸之地。
陛下封他會稽王,也封住了他再進一步的可能。
偏偏這是他自己求來的。
和那位帝鬥心眼,嗐,他真是沒掂清自己的斤兩。
“原來因為這個。”陳卿容聽完忍不住笑,“陛下未仕前便有江左第一人之稱,風流倜儻,智計無雙,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父王,對咱們家還不夠優厚嗎,您想,前朝陳姓能夠封王的,除了您這獨一份,還有誰?您老啊要想著回報朝廷,別總算著您那些小九九,知道嗎?”
說到最後,郡主煞有介事拍了拍陳稚應的手背,儼然拿他當陳安一樣哄。
陳稚應對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很無奈。
他也并非有什麽想法,只不過發發牢罷了,轉而嘮叨起給兒擇夫婿的事。
陳卿容一聽,扭頭就跑,留下一串銀鈴笑聲:“我才不急,我要等陛下給我賜婚,那樣誰都不敢欺負我!”
陳稚應搖搖頭,苦笑變寵溺的笑。
天子這條大,也是被兒抱明白了。
·
“啓稟陛下,太後娘娘到上都了。”
端午過後,天氣溽熱起來。新晉為大總管的束夢穿過竹簾懸垂的長廊,進殿向謝瀾安稟報,阮碧羅的車駕進了。
阮厚雄一個月前便到給外甥慶賀來了,還拉著謝逸夏拼酒,托這位世兄幫他家臭小子留意些適齡的閨閣淑。眷的馬車慢些,今日才到。
太後的居所,在謝瀾安進宮之時就已經吩咐準備出來,雖與母親不再,但也不至于死生不複相見,該做的禮數都會做足。
但謝瀾安也無心表演純孝給人看,手持朱筆覽閱著奏章,沒起沒擡眼,“讓宮輦去接,朕不過去了。”
在旁幫謝瀾安看文書的胤奚擡頭,給瀾安兌了盞半溫半涼的薄荷茶,說,“不然我去迎迎吧。”
“那再好不過。”
謝瀾安省心有人幫理這些人瑣事,就著胤奚的手喝了兩口飲子,“茗華姑姑應是跟著一道來的,你與母親說,有什麽住不慣的,需要什麽,都讓人和岑伯說。幾個妹妹若也一道來了,給們安排好住。”
這完全是公事公辦的口吻。胤奚見過阮夫人是如何對待郎的,自然不會多言,點頭出了蓬萊殿。
參天古槐在庭中聚出濃蔭,荷花池菡萏香濃,蓮葉田田。阮碧羅走進皇宮,對眼前的高殿重宇,朱牆玉墀目不暇接,當看到來接的人是胤奚,卻不見兒的影,阮碧羅臉上閃過些許失落和局促。
“太後娘娘萬安,陛下事忙,遣臣來迎娘娘。”
胤奚行禮如儀,仿佛不記得阮碧羅當初罵他份低賤,配不上謝瀾安的事,連角的弧度都恰到好。
阮家幾位娘陪著姑母進宮,已經不敢隨意和胤奚說笑了,見了個禮,便避嫌隨侍去住,等著拜見陛下。
“……皇帝征戰時有沒有傷?瘦了沒有?”阮碧羅在胤奚面前了下手,腕上的檀木珠發出幾聲輕響。
胤奚如實回答,態度不算殷勤,也不至冷落。阮碧羅勉強笑了一聲:“我在家做了吃的棗糖糕,但路遠天熱,沒法帶來……等過幾日,我到膳房再做,公事忙不過來也沒關系,勞你帶給嘗嘗。”
太師庶女安錦繡一世錯愛,機關算儘,最後情人成皇,她卻被棄於荒野,成為為天下人所不齒的毒婦惡女,受儘屈辱而亡。人生重來之後,安錦繡隻想洗儘鉛華,與前生所負之人相守到老,卻冇想到這一生仍是一場無關風月的局,愛與恨,爭與棄,笑與淚從來就不由她選擇。江山血染之後,鳳臨天下,誰還記得珠簾之後的女子初嫁時的模樣?都說蝶飛不過滄海,蟬鳴不過初雪,紅顏不過剎那,一場盛世繁花謝儘後,終是誰執我之手,共我一世風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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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蘭宜重生了,懷著滿腔的恨意,回到了她病亡的前一日。 她毫不猶豫抓住時機給她未來要做大學士的夫君制造了點障礙, 然后安心地等死。隔天到了,她沒有死。 …… 她沒有什麼別的指望,便繼續一心做她夫君青云路的絆腳石。 沒想到,報復途中出了點岔子,有一天,她與那位據說一心修道性情孤高的沂王有了牽扯,引來滿城謠傳。 之后,沂王救她性命,助她和離,更要納她為夫人,為此請下圣旨。 蘭宜不相信有這樣的天降好運,上位者的反常必有圖謀,后來,事實證明了她沒錯,只不過,這反常也一直持續了下去。 從夫人到王妃到皇后,新帝低沉問她:“陸蘭宜,你這顆心當真是鐵石做的嗎?” 蘭宜悠悠想,倒也不是,她就是懶得表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