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車泊到餐廳樓下,李盡藍也掛斷了電話,談的什麼,謝欺花這個社會閑散人員也聽不懂。
謝欺花是無業青年,奉行“有錢我干嘛忙活”的宗旨。李家兩弟一姐,最早出息的竟然是學業無的李平璽,當然走的也不是正道。
李平璽十六歲就因為網游打得好被本地的戰隊發現,開始打聯賽。如今已是功名就的職業選手。謝欺花當年是最反對他小小年紀不讀書打游戲的,現在卻逢人就說弟是電競冠軍。
李盡藍呢,更牛了,北京上市公司的老板。商場上的那些事也不清楚,只是發現一年年過去,自己掙的錢比兄弟倆越來越,即使躺著下半輩子也食無憂的時候,就躺平了。
所以謝欺花是剛從藏區回來的。
沒曬黑多,倒是瘦了不。
“姐,你多吃點。”李平璽給夾菜。
“夠吃夠吃。”謝欺花都快塞不下了。
單說謝欺花和李平璽,當然是姐恭弟友。但許多年前,能和維持表面和氣的不是李平璽,而是李盡藍。李盡藍那時候乖的啊,不煙也不頂,相當一部分時間,謝欺花更喜歡他。
李盡藍什麼時候變這樣了?
謝欺花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啊。
李盡藍沒怎麼筷,冷眼圍觀這其樂融融的一幕。沒過一會兒就出包廂打電話,順便結賬。
結完賬回來,謝欺花和李平璽仍然在敘舊,有一搭沒一搭的。多數是謝欺花問,李平璽答。
頗有些大家長問話的意思。
“有些話我不說,你別不當回事。”這麼講一般說明要說了,“趁早把對象找了,別學你那哥,一把年紀了打,知不知道?他得虧是生在現代,生在古代人家以為他是太監。”
以往每次說起這個,李平璽會笑著說你們都沒談,我著什麼急呀。可是這一次,他出乎意料地沉默了,溫和明朗的眉眼染上幾分遲疑。
但又不是遲疑那麼簡單。
謝欺花養了他多年啊,只一下就看出小弟的不對勁了:“你有喜歡的人了?”
應該算是吧。李平璽聽憑心地點了點頭:“……有的。”
“什麼樣的姑娘?在哪兒工作?本地人?”
這可是今天聽到的唯一一個好消息。
李平璽笑了笑,“姐,你就別問這麼多了。”
“好好好。”謝欺花喜上眉梢,“你們年輕人該怎麼談就怎麼談,我不瞎摻合。”說不瞎摻合,下一秒又迫不及待提議,“這也要過年了,要是不錯,趕帶回來讓我看看!”
“……再說吧。”
李平璽話里有事,謝欺花聽不出來,李盡藍未必聽不出來。
他垂眼思忖,突然抿一哂,像困局中撥得云開見了月明。
吃完晚飯,三人驅車回了臨江的新房。
謝欺花的行李在驛站,弟弟們幫著提。
這時候養娃的好就彰顯出來了,出門在外,凡事不用自己手。謝欺花在前面腳步輕快的遛彎,今天高興,也多喝了幾杯。李盡藍和李平璽落在后頭,不約而同看向姐姐的背影。
“哥,這次姐回來了,你就不要再把氣走了。”李平璽真心實意地勸道,“姐一年到頭都在外面,只有過年才和我們待在一塊兒,再怎麼看不順眼,也就是嗆幾句口水的事。”
李盡藍應得不算誠懇,李平璽想了想,也就不勉強了。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能怎麼的。
兄弟姐妹之間不就是這樣?
再怎麼都得坐一張桌上吃飯。
新房是七八年前買的。謝欺花付的首付,卻是李平璽還的房貸。房產證上寫的是的名字,但除了過年很住這兒。李平璽倒是常在這里落腳,訓練基地住得煩了,或放假的時候。
謝欺花帶了藏茶回來,康磚茶,說要泡著喝。
李盡藍轉去鋪臥室的床,李平璽忙說不用。
“我都已經鋪好了,就等著你們過年回來睡呢。”李平璽又拉了拉謝欺花的手臂,“姐,這次回來就別著急走,多待上幾天好不好?我剛才都和哥說好了,咱們誰也不和你拌。”
謝欺花回手,淡淡應了一聲,心想你跟人家說好個屁。你愿意說,人家可不一定愿意聽。
煮碗茶,大家分著一起喝。李平璽把投影儀打開放了會兒電視劇,謝欺花看困了就去睡覺。
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
睡夢里似乎有人在吻。
是真真切切的吻,落在手上、胳膊上、肩膀上。像燭滴下的蠟,像涎下的,冷的。
在這之前,謝欺花其實只覺到熱,房間里開著暖氣。可此時此刻,上泛起星點的。
謝欺花睜開朦朧的睡眼。
眼前的人作停頓幾秒。
謝欺花一瞬間清醒:“李盡藍?”
李盡藍無聲無息地佇在床邊。
謝欺花生出怒火:“你有神經病吧,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里做法呢?”
瞪著他,李盡藍埋沒在那責備的視線里,詭異地沒有同嗆聲。
謝欺花意識到不對勁:“你要干什麼?別來啊!李平璽就在隔壁!”
李盡藍卻出了危險的笑容。
他近,一掌抬高的下頜。
謝欺花腔乍起一片驚雷,憤怒到無以言表,卻惟恐驚了無知的小弟,只能以極低的聲量朝他威脅:“李盡藍你是瘋了嗎?我是你姐!你是沒睡醒還是睡昏了頭?你要是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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