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總算到了賢妃生辰這日。

上午的時候楊海便被去了壽康宮，前線傳來捷報，太后高興，再加上賢妃生辰，便打算在宮中擺一桌家宴。

雖然君宸州不在宮中，但楊海早便將要送給賢妃的賞賜準備好了。

早晨原本晴朗的天突然下來，飄飄揚揚的雪花隨風散落。

“楊公公都去了三個時辰了，再不回來怕是天都要黑了。”

阿嫣站在院子里手，冬日里本就黑得早，只是這些賞賜要在壽宴開始前送到顯宮。

越婈見和小福子愁眉苦臉的，便說道：“還是我去吧。”

小福子連連擺手：“公公說了，等他回來親自去。”

“賢妃娘娘位列后宮嬪妃之首，份貴重，公公親自去才能顯示皇上對的看重。”

“可是，天都快黑了。”越婈憂心忡忡地抬頭看了眼天空。

“我是乾元殿的掌事宮，楊公公不在便只有我適合去，不是嗎？”

阿嫣和小福子覺得有道理，也不知道楊海去干什麼了，若是耽擱下去，那邊宴席都開始了皇上的賞賜還沒到，傳到有心人耳中怕是會覺得賢妃失了圣心。

越婈去自己的廂房中收拾了一下，什麼都沒帶，只是將裝著銀子的袋子藏在懷中，又了阿嫣來。

“怎麼了？”

越婈將一個小盒子給了，勉強笑道：“阿嫣姐姐，這些日子勞煩你照顧我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留著吧。”

阿嫣疑地打開，見里面是一些首飾，更是奇怪：“送我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你就收著就好。”越婈哎呀一聲，直接將小盒子塞進懷中，“以后你可要好好的。”

阿嫣笑了：“整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快去吧，早去早回。”

送了賀禮到顯宮，回乾元殿的路上，越婈遠遠就看見素心在拐角等著。

吩咐其余宮人：“你們先回去吧。”

楊海不在，其余的宮人自然不敢管的事。

越婈走到素心面前，看了眼四周：“素心姑姑。”

素心沒多說什麼，帶著便往宮門走：“今日太后借口辦賢妃壽辰的事留住了楊海，你便趁這個機會離開吧。”

素心將的戶籍遞給了，語帶警告：“記住你自己的承諾，往后再不可出現在皇上面前。”

若非擔心壞了母子分，太后的意思是直接永除后患，哪能讓好好出宮。

越婈垂下眼瞼：“是，太后娘娘大恩，奴婢不敢忘。”

“那便好，北狄戰事已了，皇上不日便要回朝，你最好早些離開京城。”

話雖這樣說，但素心覺得太后是杞人憂天了，一個奴婢罷了，沒了就沒了，皇上還會大費周章地去找嗎？

不過既然太后吩咐了，也負責地將話帶到。

素心斂下緒，只帶著出了后宮，又給了一塊令牌：“走吧。”

從后宮到宮門還有很長一段路，越婈手下令牌，除了戶籍和一袋銀子，什麼都沒帶。

回頭了眼這困了自己一輩子的皇宮，越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天已經黑了下來，地上已然積著雪，鵝般的雪花簌簌而下，越婈走得有些艱難。

倏然，眼前多了一道亮。

越婈怔怔地抬頭，只見一侍衛服飾的隨靖遠站在面前。

他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撐著傘。

“靖遠哥哥？”

越婈十分疑。

隨靖遠笑笑：“還真是你。”

他沒有問越婈為何出現前朝的地界，只是將燈籠遞給，自己手扶著的胳膊，踩過地上厚厚積雪。

那夜乾元殿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他自然也聽聞了。

其實從當初知道越婈在前當差的時候起，隨靖遠就想過，這麼，這麼好的姑娘，誰會不喜歡？

如今皇上不在宮中，而卻是朝著宮門走去，隨靖遠不敢問，可做什麼，他都是支持的。

“靖遠哥哥，我要出宮了。”越婈輕的聲音似要隨著風消散。

隨靖遠笑了笑：“那是好事啊。”

“宮本要等到二十五歲才能出宮，能早些出去再好不過了。”

“我還沒告訴你，等到明年開春，我便要去衛營了。”

越婈偏過頭看他，本想問為什麼，衛營辛苦，且日后是要上戰場的，兇險萬分。

可張了張，最后卻只是說了句：“靖遠哥哥萬事當心。”

“嗯。”

兩人相視一眼，千言萬語都不必盡言。

和隨靖遠是兒時的玩伴，甚至能說是親人。

這麼多年過去，對于越婈而言甚至是兩輩子了，沒辦法再想像兒時那般親近他，早已習慣對所有人都豎起心墻。

若是日后有緣，自會相見。

遠漸漸有了亮，隨靖遠將燈籠和傘都給了：

“去吧。”

越婈朝他笑了笑，再不耽擱，將令牌給了守衛，沉重莊嚴的宮門在面前緩緩打開。

突如其來的亮讓越婈下意識地用袖子擋了下。

心跳驀然了兩拍。

四周一片寂靜。

靜得詭異。

烈火騰騰，火把上的紅焰隨著夜風搖曳著，跳著。

火照亮了漆黑的雪夜。

越婈放下手，狠狠怔愣在了原地。

濃稠的夜如同深淵，烏泱泱的士兵靜靜地立于宮門之外，君宸州騎著馬立在中央。

他一玄盔甲，腰間的佩劍殘留著干涸的斑，閃爍著凜冽的殺氣。

周遭一片死寂，只有呼嘯的寒風混雜著越婈如驚雷般的心跳聲。

君宸州冷的面容一半被火映得猩紅，一半深埋于暗夜之中，那森寒刺骨的眸直直看向。

越婈呼吸一窒，瞳孔，臉蒼白得仿佛瞬間失去了所有。

倉惶地后退幾步，卻聽男人冷厲的聲音在雪夜中響起：

“杳杳要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