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蘊，你真的決意要娶那位秦小姐？”

穆霆蘊自嘲一笑，他說：“小舅舅，別人不清楚，你是清楚我跟意濃的過去的。”

“我永遠都忘不掉，八年前，當我推開病房門看到孤零零躺在床上，面頰蒼白失去孩子的樣子。”

“我連累，差點做不母親。”

“我虧欠太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孕。同樣的痛苦，我不能讓經歷第二次。”

聞言，宋敬呈嘆道：“這倒也是。只是，我聽說前幾年被檢查出患有心臟病，這能生孩子嗎？”

“還有，你父親會允許生下穆家的孩子嗎？”

穆霆蘊向宋敬呈瞞了秦意濃的病嚴重，只說：“有心擴的病，好好治療不會有大問題的。”

“為了保險起見，我也在留意合適的供源，如果能找到合適的供，也會第一時間給做換心手。”

“至于我父親那邊...”

這的確不太好辦。

見穆霆蘊抿著，看上去很為難的樣子。

宋敬呈嘆息一聲，“罷了。”

他說：“我跟你一起回穆家吧，你父親虧欠我家太多，這件事由我出面，想必會容易許多。”

聞言，穆霆蘊有些躊躇，“我父親見到你，怕是會...”

“怎麼？怕我把他氣死了？”宋敬呈冷笑，他說：“放心，上次是個意外，這次我一定拿好分寸。”

“再說，我這破比你父親還弱不風，指不定誰先死呢。”

“小舅舅，您別這麼說！”穆霆蘊聽不得宋敬呈提死。

但他還是拒絕了宋敬呈的提議，“小舅舅，我已經到了該獨當一面的年紀了。這件事，我想自己理。”

“我們霆蘊，長大了啊。”宋敬呈欣地點了點頭，他說：“那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三人一起去地下車庫，穆霆蘊先上車離開。

目送穆霆蘊的車開走后，馬凱一回頭，便發現宋敬呈正握著那張藥方單在發呆。

他皺眉問：“宋先生，你在想什麼？”

宋敬呈彈了彈藥方紙，他說：“我在想，我的這個外甥，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這不是馬凱能議論的事。

他默默開車。

車子剛開出地下車庫，就聽見宋敬呈說：“老馬，江館長之前給過你一本蘇苗神醫的手寫藥方復印冊，是不是？”

馬凱頷首，“有。”

“你把那本復印冊給穆霆蘊，督促他盡快幫我找到蘇苗神醫的下落。”

聞言，馬凱瞇起眼睛，他說：“宋先生，你這是在放長線釣大魚？”

引小穆總上鉤？

“不過，宋先生真的覺得小穆先生知道蘇阿姨的份真相后，會對蘇阿姨起殺心？”

這些年，馬凱是看著宋敬呈呵護穆霆蘊長大的。

他倆的關系，亦師亦友，亦兄亦父。

馬凱總不愿相信穆霆蘊會是那種喪心病狂到，會置宋先生于死地的畜生。

宋敬呈低聲呢喃：“我比你更希他是個好孩子。”

那畢竟是他重的孩子，是他曾挑選的接班人。

他比任何人都希外甥是個有良知的男人。

可上一世的慘劇，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宋敬呈，穆霆蘊就是個披著人面的畜生。

*

“混賬東西！”

當穆霆蘊向穆宵表明他要迎娶秦意濃的決定，想當然地激怒了穆宵。

穆宵半邊已經癱瘓，他便用還能行的左手，撈起手邊茶幾上的陶瓷茶杯，朝穆霆蘊砸過去。

但他傍晚那會兒剛吃了藥，搞了年輕保姆，力有些虛弱。

那茶杯沒砸到穆霆蘊上，就落在了穆霆蘊的腳邊。

見狀，穆宵更是惱怒。

他左手食指巍巍地指著穆霆蘊，痛罵道：“你跟秦意濃的那些丑事，已經鬧得全城皆知！”

“那人都跟人訂了婚，還跟你摟摟抱抱，可見是個什麼東西！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麼你們的嗎？”

“他們私底下都管你...”

穆宵一時間想不起來那個詞語是什麼了，便問旁邊的穆卿：“穆卿，他們你小舅什麼？”

穆卿早就被這氣氛嚇得膽戰心驚。

乍然被點名，肩膀一抖，小心翼翼看了眼穆霆蘊，才說：“他們小舅舅是...是織帽大俠。”

“說秦小姐是公共排，笑話那位楚先生是綠帽大俠。”

穆霆蘊眉心狂跳，朝穆卿低呵一聲：“給你一張，不是讓你嚼舌的！”

穆卿一激靈，趕把閉得嚴嚴實實。

穆宵冷笑，“不是卿卿嚼舌，是你跟秦意濃做的那些事，實在是令人不恥！”

“那秦意濃名聲惡臭，你如果執意要娶，那是給咱們穆氏家族抹黑！給穆氏企業抹黑！”

穆霆蘊沉默片刻，才說：“意濃懷孕了！”

穆宵不假思索地說：“打掉就是了！”

“打掉？”聽到這話，穆霆蘊便想到八年前那件事。

他雙眼赤紅，惡聲惡氣地朝穆宵低吼：“爸！八年前你曾殺死過我跟的孩子，八年后，你又要殺掉我們的孩子嗎？”

“我努力為你的驕傲，為穆氏企業認可的繼承人，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給幸福！”

“這一次，我斷然不能再辜負！”

聞言，穆宵徹底沉下臉來。

“你是鐵了心要娶那個人？”

穆霆蘊沒有否認。

見狀，穆宵冷笑道：“穆霆蘊，我能給你一切，我也能收回你擁有的一切。”

“穆家繼承人，不是非你不可。”

這是赤的警告。

但穆霆蘊聽到這話，只覺得好笑。

他向穆相宜，又看向穆霆，不由冷笑連連。

“剝奪我繼承人的份，你還能指誰？”

穆霆蘊反問穆宵：“是指你那個只知道吃喝玩樂找男模的廢兒？”

“還是你那個瞎了眼睛，走路都要靠人牽的半殘品二兒子？”

聽到這大逆不道的話，一屋人都滿面駭然。

可穆相宜自己沒本事，還得靠穆霆蘊養活，也不敢吭聲。

穆霆佛系得很，更是一語不發。

穆霆蘊彎腰撿起腳尖前的茶杯，放在手里拋了拋，又笑話穆宵：“還是指你自己？”

“爸。看看你現在這樣子，吃飯只能靠人喂，睡人還要靠吃藥。你這又老又破的，還能重回公司奪走實權不？”

穆宵：“...”

不知是被氣瘋了，還是認命了，穆宵竟然很快就冷靜下來。

他眼神莫測地著一反骨的小兒子，嚴肅地警告他：“穆霆蘊，我只是老了，不是死了。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至于你跟秦意濃的婚事，我堅決不會同意。”

話鋒一轉，穆宵又說：“如果你肯迎娶沈禾，那我還能原諒你今晚的大逆不道。”

他語重心長地告誡穆霆蘊：“老三，你要記住，你永遠都是我穆家的孩子。”

“穆家祖上犯的錯，對我們影響太深，我們穆家的確有錢，但也只有剩錢了。”

眼下，穆家真正需要的是背景。

背景越紅越好。

“你不要小看沈家。他家幾個孩子，分別踏了公安、政法、醫療跟文學界。未來，那幾個孩子的就一定會超乎你的預料。”

“若你娶了沈禾，跟沈家為姻親，對我穆家有數不盡的好！”

“你是個年人，是穆家繼承人，大事上該怎麼做，我希你能想清楚。”

見穆霆蘊沉著臉不言不語，明顯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穆宵微微一笑，又高深莫測地說：“娶沈禾，跟讓秦意濃生下孩子，這并不矛盾。”

聽到這話，穆霆蘊眉目終于有所微。

他跟父親無聲地對一眼，心里也有了自己的算計。

他當然是愿意娶沈禾的。

只是秦意濃...

穆霆蘊突然轉看向穆霆。

二哥是個瞎子，二嫂跟他離婚后，格就變得古怪不易接近。

不出意外的話，穆霆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

或許。

他可以將孩子過繼到穆霆的名下。

孩子照樣姓穆，照樣可以穆家的榮華富貴。

這樣一想，穆霆蘊心中豁然開朗。

沈禾跟秦意濃的孩子，他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