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嫻靜靜趴了會兒，起晃了晃手臂：“解開。”

藺元洲死死盯著：“在洱平市，你去看的長輩是楊庭之的母親。”

姜嫻直脊背，抬頭直視他，頓了頓答：“……對。”

藺元洲道：“你買給我的服，你說是我以前要你買的。”

大概是真的沒有再說謊話的必要了，姜嫻舒了口氣，不躲不避地看著他：“楊庭之喜歡白襯衫。”

“………”藺元洲冷冷掀：“十七歲見過我？”

“假的。”

“沒去過游樂場？”

“去過。”

“你在山上求的平安符。”

“不是給你的。”

“………”

“………”

姜嫻那些掛相的真誠終于沒有了，平平淡淡地看著藺元洲，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還要問什麼，問吧。”

該問的，已經問得夠多了。

藺元洲眼底漫上猩紅，咬牙切齒地說：“惡心。”

姜嫻笑了，偏頭看著眼前人，笑得粲然生姿：“能讓藺總從江城親自跑一趟，就為了沖我說這兩個字，是我的榮幸。”

藺元洲近，將姜嫻困在方寸之間：“我藺元洲，記住了嗎。藺、元、洲。”

他一字一句地念著自己的名字，恨不得就在此刻用一把尖刀把這三個字刻在面前這個人的心臟上。

因為無論說再多遍，姜嫻都充耳不聞，不在意，不需要記得。

然而姜嫻格外有禮貌地說：“從今天開始，我記住了。”

“………”

藺元洲扯開綁縛著姜嫻手臂的領帶，冷笑著點頭：“好，好。”

他著姜嫻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浴室門口，那雙漆黑的眼睛深不見底：“我不會放過你。”

姜嫻了，彎眉一笑：“可以。”

不害怕，甚至帶著歡迎。

對自己做過的事不后悔，于是該面對后果時，也相當坦然。

并不覺得自己對不起藺元洲。

再來一次，還是會將藺元洲當作楊庭之的替代品。

砰——

房門被大力甩上，這個家里存在多時的腳步聲，徹底消失了。

姜嫻彎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略有些皺的領帶，放在鼻尖下聞了聞。

是遇見藺元洲時，這人上常有的涼薄荷氣息。

但是楊庭之喜歡橘子香。

而姜嫻呢，并不特別偏好某種香味兒。

也好。

報應來了，誰都擋不住。

其實不喜歡說謊，更不喜歡演戲。

如果父母健在，姜嫻應該是個有些小脾氣的蛋，外在格可能和當初被溫家收養面對溫母時差不多。

不過不一樣的是，如果爸爸媽媽都在，姜嫻不會寄人籬下，更不會把楊庭之當作救命稻草，會擁有比普通人更加幸福的人生，去往遠方長。

溫長麟拿著糖葫蘆回來時，姜嫻正盤坐在客廳地毯上修剪下午新買的花束。

他把糖葫蘆往桌上一放，故作矜持地不吭聲。

姜嫻把花一枝枝進花瓶里，又拿噴壺往花苞上灑點水，問他：“好看嗎？”

溫長麟抬眼，剛想開口說話，余忽然瞥見上的傷口。

他一愣。

姜嫻見狀不由自主地了：“哦，破皮了。”

溫長麟走過去蹲在面前，仔細端詳片刻，眉宇間的戾氣陡然加重：“怎麼弄的？”

姜嫻抱著花瓶放在一旁，淡淡道：“被一只瘋狗咬了。”

溫長麟雙手抬起的下，冷冷道：“咬這樣？哪來的瘋狗？”

姜嫻拂去他的手臂，停頓片刻，說：“你走吧。”

“走？”溫長麟直勾勾看著：“你讓我來的。”

他的目始終在姜嫻上徘徊。

須臾，溫長麟語焉不詳道：“是找到下家了，所以急著趕我走？”

姜嫻拿起噴壺對準他的臉噴了兩下：“清醒點，你連上家都不算。”

“姜、嫻。”溫長麟抹去臉上的水霧，沉聲道：“我來了，就不會輕易離開。”

“隨意。”姜嫻站起，輕聲道：“下次有人親我時，希你還看不見。”

抬腳往臥室走：“今晚你就睡在客廳……”

話音未落，溫長麟忽然沖了上來。

姜嫻驚呼一聲，整個人瞬間就被扛了起來。

不停拍打著溫長麟的背，拳頭攥起來高高揚起重重落下，砸得大病初愈的溫長麟溢出悶哼。

姜嫻道：“我讓你來是防歹徒，不是讓你當歹徒的。”

溫長麟扛著進了臥室，將重重摔在床上，接著整個人便覆了上去，他屈起一條著姜嫻的，呼吸漸濃：

“我是你和你里那條瘋狗之間用來調的工嗎？凌晨給我發短信讓我來，現在又隨隨便便讓我走。”

姜嫻的雙手被摁在兩側，盯著溫長麟，鮮的氣得直發暈：“那剛才你為什麼不在？”

“看不見我買的糖葫蘆？”溫長麟的語氣里似乎也帶了一點委屈，他的聲音低下來，有幾分傷的垂下眼皮：“給你的。”

“………”姜嫻閉了閉眼：“自作聰明。”

溫長麟將臉埋在頸窩之中，悶聲道：“從前我對你惡語相向，還……還手打過你，我認。可我也還給你了，你給我一把刀，我就在醫院住了那麼多天。你不能只記住我的壞，這很不公平。”

姜嫻推了推他，上的人太重了，推不開。

溫長麟道：“溫予姚對你做了那麼多壞事，你怎麼一件都不記？偏偏到了我，就這麼苛刻。”

姜嫻看了天花板良久：“因為你們的目的一樣。”

溫予姚獨一份的壞，是要姜嫻記住。

溫長麟后來接了那把刀，也是要姜嫻記住。

所以姜嫻不想遂他們的意。

溫長麟不了。

他抱著姜嫻，再多的勇氣也就只能到這種地步，不敢再往下進行。

頸窩中溫熱的呼吸混合著意，暈開一大片。

姜嫻后知后覺回神，意識到在上的這個人，

哭了。

坦白說，這一刻姜嫻腦海中只有一種，那就是好奇。

像溫長麟這種毒脾氣暴的爺，竟然也會哭。

偏頭，過了會兒雙手捧起溫長麟的腦袋，看見他泛紅的眼尾，手重重甩了他一掌。

啪。

直打得手心發麻。

溫長麟聽見姜嫻說：“先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