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正是萬復蘇的好日子。

年后姜嫻一直沒有見到藺元洲，恢復上工的鐘阿姨從管家那里幫套話，說先生是前段時間去意大利出差了，估著快要回來。

至于什麼時間說不準。

然而其實姜嫻得知這些消息的時候，藺元洲已經回國了，只是一直沒有回來。

不知公司事忙，還是刻意不想見。

別墅里的橘子樹熬過了冬天，卻不知為何沒有再長高，看上去一派生機，唯獨管家心里門兒清這些樹活不過夏天。

鄭虞棟的電影開拍了，因著網絡上出的熱度，將這本冷門的原著帶了起來，姜嫻登錄藍網后臺上線時看到這本書人氣上升了很多。

有人共鳴，有人分，也有人吐槽這是無病，問為什麼到最后怪了人類，人類卻變了怪。

姜嫻翻著看了看底下讀者的諸多問題，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其實很多問題這個創作者也不能給出很好的答案。

合上電腦，后仰靠在轉椅中靜靜待了一會兒，又直起繼續粘手邊的畫。

姜嫻心里清楚，這幅畫大概率拼不起來了。

這幾天早晚溫差大，中午能飆到二十多度，太一落山就會瞬間下降到個位數，天氣折磨得讓人心煩。

傍晚姜嫻起去加了條披肩，回來走到小書房門口時擱置在桌面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一聲連著一聲。

姜嫻用余掃過上面的一串陌生號碼，眼皮驟然跳了一下。

關上門，拿起手機走到窗邊摁下了接通鍵。

對面只有淺淺的呼吸聲，卻沒有說話。

直到姜嫻低了聲音，試探地開口：“是你嗎？……諾芽？”

呼吸聲停頓了片刻，過了會兒，聲筒里傳出略微沙啞的嗓音：“阿嫻。”

齊諾芽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偏中風的煙嗓，是姜嫻關系最好的室友，上大學那會兒這個孩總是在各種校慶節目上大放彩，唱一首首經典老歌。

不過已經失蹤了很久。

齊諾芽不主聯系姜嫻時，姜嫻也不敢大張旗鼓地找。

“怎麼忽然聯系我？”姜嫻忍不住詢問，語氣染上著急：“你在哪兒？”

“別說這些了。”齊諾芽反問：“阿嫻，你現在是不是還跟著藺家那位？”

姜嫻頓了下，實話實說：“嗯。”

“那就好……”齊諾芽像是陡然松了一口氣：“我不能跟你聊太久，你就當我沒有打過這個電話。”

姜嫻微微抬眼，指尖攥得泛白：“出事了嗎？”

“……”齊諾芽調整了下呼吸，帶著痛快與張織的語氣說：“那個人死在監獄里了。”

姜嫻愣了下：“你說實話，是不是和你有關？”

齊諾芽沒吭聲。

姜嫻就知道八九不離十：“你不要命了！”

齊諾芽息聲很大，也或許大仇得報的快意：“不弄死他遲早胡家還能保他出來，你知道的。”

姜嫻了額角，聲音帶著抖：“那你呢？”

“別擔心，我有多會藏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天爺留我一命就是讓我為我父母報仇雪恨的。”齊諾芽吊兒郎當地還有功夫說笑，話音一轉，又囑咐道：“當年的事瞞不住，胡家找不到我很可能馬上就會找上你，你一定要抱牢藺家這棵大樹。”

“嗯。”姜嫻站在窗邊往下：“走了就別回來，我這邊你不用擔心。”

齊諾芽沉默片刻，忽然沒來由說：“對不起，當初不該把你牽扯進來。”

姜嫻輕輕笑了：“我自愿幫你，沒什麼好道歉的。”

齊諾芽掛斷了電話。

而姜嫻的思緒卻被這一通電話擾，站在窗邊偏頭靠在冰涼的玻璃上，久久沒有彈。

齊諾芽消失了這麼久，為什麼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來提醒。

當初胡爾東進監獄之后胡家就出了岔子，那些親信死的死，殘的殘，家族部一度到了分崩離析的狀態，所以齊諾芽順理章的在這些混之下逃走了，這兩年一直安然無恙。

如果非要冒險弄死胡爾東，那就說明胡家的已經平息，有人要撈他出來，順便理當初的網之魚齊諾芽。

仔細想想，胡家對這件事比想象中要重視得多，所以齊諾芽一定要親自打電話提醒。

畢竟當初姜嫻并不無辜，在送胡爾東進監獄這件事上，姜嫻同樣參與了不。

只是暫時來說，胡家可能查不到這麼多的細節，頂多順藤瓜從這個齊諾芽的好朋友的份手，去追蹤齊諾芽的蹤跡。

庭院的夜燈開了，投過來一簇簇，姜嫻卷翹的睫扇了下，眼瞼落有濃的影。

不能坐以待斃。

從梳妝臺起來，姜嫻去帽間換了條真修吊帶長，站在全鏡前看了看，離開前在鎖骨淺淺描了朵玉蘭。

收拾好姜嫻臂彎里搭了件外套從樓上下去，沖鐘阿姨說：“晚上不用做飯了。”

鐘阿姨鮮見姜嫻打扮得這麼漂亮，笑著道：“是去見先生吧，他見了您肯定都走不道。”

姜嫻笑笑沒說話。

司機已經備好車停在門口，拉開車門上去，剛才發出去的消息很快有了回復，林鋒將藺元洲晚上的行程發了過來。

司機問：“姜小姐，您去哪兒？”

姜嫻摁下車窗任由風吹，視線往外看：“去姑南大廈。”

姑南大廈稱得上是江城的地標建筑之一，周圍挨著中心廣場，人流量相當大。

不過大多數的人只會在三層到負一層之間消費，再往上是有錢人的地盤，可而不可即。

姜嫻乘坐電梯上了十九層，侍應生微笑著上前問是否有預約。

十九層的餐廳只有預約才能訂包廂，不過外面的位置隨意，這家餐廳大都是商務局，談生意的居多。

姜嫻自己一個人就在對著走廊的靠窗位置坐下，隨便點了幾個賣相配不上價格的菜，偶爾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約莫晚上十點鐘的時候，姜嫻了外套，猛一下還有些冷颼颼的，的肩骨著微微發抖。

但人是頂頂漂亮的，往那一坐就是渾然天的人兒，勾得人心神漾。

一行人從包廂說說笑笑出來。

為首和藺元洲齊行的那個中年男人抬眼就瞥見外廳獨自一人吃飯的人兒，神瞬間就亮了。

酒足飯飽思，中年男人喝多了酒，這會兒里的屬藏不住，兩眼放地咽了口口水。

他沒留意到旁的人周氣質凜冽許多，臉沉了下來。

不知是有意無意，恰好這時候姜嫻偏頭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