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藥不一會兒藥勁兒上來。

姜嫻又睡了過去，這次沒有做夢，房間只剩下藺元洲的手指在鍵盤上落下的敲擊聲。

中途護士進來兩次換掛水的吊瓶，無形覺到力，小心翼翼腳步很輕。

藺元洲理完上午堆積的工作，合上電腦走到病床前。

床上的人雙目闔，面容蒼白著病態，仿佛一場小小的發燒病痛就可以擊潰。

相當無能的失敗者。

藺元洲抬起指尖落在微皺的秀眉中央，不聲地平。

片刻之后，他的作一頓，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后手指迅速收了回來，且出紙巾了。

藺元洲擰眉，周氣質變得有些冷。

他對自己從昨晚到現在的莽撞行為嗤之以鼻，非要找出理由，或許可以稱之為憐憫。

但這樣的憐憫對他來說只是拖累。

除了浪費時間，沒有別的用。

藺元洲神復雜地垂眸著那躺在那里安靜睡的人。

不一會兒，姜嫻卷翹的睫輕輕扇兩下，睡足了，慢慢掀開眼簾。

正好有個高大的影出現在面前。

猛一下瞳孔并未聚焦，只能看清這人大致的廓。

姜嫻下意識手，聲音還帶著未完全蘇醒的黏糊，哼哼著不知道聽不清在說什麼。

像塊松的雪梅娘。

藺元洲怔了下，低頭湊近：“你說什麼？”

姜嫻里仍舊發出嘰里咕嚕的語言，藺元洲冷不防被雙手抱住脖頸，拽下去上半。

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離得很近。

藺元洲只能單手摁住床頭柜來穩住形，他正開口呵斥，一個又又熱的面頰了上來。

和他臉臉，罷了還小貓一般歪頭蹭了蹭。

這一通作下來藺元洲摁在床頭柜上的手青筋凸起，他咬后槽牙，勉強把纏在自己脖子上的細瘦的胳膊掰下來。

“姜嫻。”藺元洲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要我喊護士來給你打一針鎮定劑嗎。”

姜、嫻。

這樣毫無溫度的聲音。

不是……

不是夢。

姜嫻的眼神終于清明，對上藺元洲的目。

對方的眼里只有鋒銳冷酷。

張了張。

半晌卻沒發出一點兒聲音，眼瞳黯淡下去。

就好像藺元洲拒絕了那般主的求歡，對來說是無法衡量的巨大打擊。

藺元洲忍不住輕嗤：“以前沒發現你還有這麼熱的一面。”

姜嫻聞言勉強扯了扯角，眼睛看著白天花板，像是有點出神兒。

藺元洲走上前起的下，指腹在毫無的上挲：“病這樣就別想了。”

語氣聽起來帶了些嘲笑。

他頓了頓，俯在上落下輕輕一吻：“以后有的是時間。”

恰好這時候吊瓶滴完，藺元洲摁響床頭的呼鈴。

護士進來拔針。

藺元洲接到許淑麗的來電推門出去。

病房的護士拔完針笑著對看上去有幾分呆的姜嫻打趣：“你男朋友真呢。”

不知道哪個字把姜嫻呆滯的神思喚醒，突然抬起手背在上抹了下，聲音淡淡：“他不是我男朋友。”

護士啊了聲，轉瞬又了然哦了一聲，臉上帶著揶揄的笑拉開病房門出去：“原來是老公啊，結婚真早。”

病房門合上，姜嫻了臉，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盥洗臺前打開水龍頭。

冷水唰唰涌了出來。

姜嫻拿手接著，掌心很快凍紅了，抬起泛紅的眼瞼看著鏡子里自己虛弱不堪的面孔，忽然閉上眼。

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了。

姜嫻雙手接著冰涼的水捧起往臉上潑，一遍又一遍，臉白得像張紙。

直到被水嗆到，咳得面頰染上不正常的酡紅，關了水龍頭，雙臂支撐著盥洗臺借力不讓自己倒下去。

單薄的病號服遮掩不住背上突出的蝴蝶骨，也像一只將要在冬天死去的蝴蝶。

或許早就應該死了。

十二歲那年上天沒有帶走，以為是格外開恩。

后來十七歲看見過一閃而過的流星，許下愿后發現不是得到是銘記，不是歡喜是痛苦。

姜嫻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活在幻想還是現實。

不到下午六點，許淑麗就已經掌握了姜嫻最近幾天的行蹤，對電話那邊的人說：“姜小姐最近幾天經常去鑫譽療養院看一位名仇燕燕的士，據說是朋友的母親。”

許淑麗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那位仇士神上有些問題。”

電話那邊兒沒有立刻會話，許淑麗等候片刻問：“藺總，需要我去查一下仇士的背景資料嗎？”

“算了。”藺元洲忽然道：“你回江城吧。”

“好的。”

藺元洲掛掉電話回了病房，瞥見床上沒人，往里走了幾步發現姜嫻腳站在盥洗臺前。

他走上前把人打橫抱起來。

姜嫻仰頭。

藺元洲與目相及的時候發現眼睛很紅，頭發邊沿被水打了，看上去有種無家可歸的可憐。

藺元洲道：“怎麼不穿拖鞋？”

他把姜嫻放在床上，張紙巾很難得地蹲下來幫了腳底不存在的灰塵。

姜嫻了口氣，低聲道：“忘了。”

“不對勁兒。”藺元洲一只手握住骨冰涼的腳捂著，語氣不容反抗：“你自己說吧，平白無故來洱平市做什麼？”

姜嫻抬眼。

藺元洲道：“不要撒謊。”

姜嫻答：“來看一個長輩。”

“關系很好？”藺元洲道：“什麼時候認識的長輩？以前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

姜嫻緩緩出聲：“很早以前，家里人都不在了，所以我每年都來看看。”

藺元洲著嗯了聲。

房間陷寂靜。

過了會兒。

“那就這樣吧。”這話不知道是對誰說的，也可能是接了自己對姜嫻的憐憫，于是藺元洲不再深究上的種種疑點。

被溫家收養之前，姜嫻過得不好。

至于究竟過得有多不好，不得而知。

他也從未想要了解姜嫻的過去。

“明天一早跟我回去。”藺元洲站起說。

姜嫻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