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完課以后尹燦燦被母親大人要求親自送學姐下樓。

尹媽媽是個很熱的人，臨走時還往烏椿包里塞了一盒巧克力，說是尹爸爸之前出差帶回來的，讓路上吃。

“他爸爸就是這點不好，天天出差，要是這會兒在家，就能讓他送你了。”

“太麻煩你們了，我自己打車就好。”

烏椿禮貌地同道別，然后和尹燦燦并肩下樓。

尹燦燦是借著送人的名義想去樓下便利店買雪糕。

的心思一點兒也藏不住，邁下臺階的步子都帶著雀躍。

“你不知道，我媽管我管得可嚴，說是雪糕吃多了會痛經，可我一個星期才吃兩次……”

嘰嘰喳喳的話在看見三樓右邊的住戶門被打開時，戛然而止。

尹燦燦瞪大了眼，晃了晃烏椿的手臂。

樓道聲控燈早就因孩子先前的談話聲亮起。

男生冷著一張臉從門里拎了兩袋貓糧出來。

他似乎是剛吹完頭發，黑發梢還殘留著意，白T恤的領口也洇出水痕，眉眼冷淡銳利，鋒芒十足，沒有表的時候總是帶著一漠然。

僅僅兩秒時間，門又重新合上。

從始至終，男生都沒給臺階上的二人半個眼神。

可尹燦燦早就在沉默中抓狂了。

“我靠我沒看錯吧？他是司向淮？本人比照片還要帥上一萬倍！”

挽著烏椿的手，低聲音，但不掉角揚起的笑意。

兩人走過樓梯拐彎，下樓時烏椿抬眼看了一眼那扇閉的大門。

兩袋看起來全新的貓糧靠在墻沿，挨著一只黑垃圾袋。

嶄新的外包裝和醒目的外語字樣都寫著某人呼之出的挑剔。

烏椿想起剛才上樓時聽見的那一聲貓。

的心里也像是闖進了一只貓，無端地幾分。

心尖上某塊之地泛起，這意并不惱人，還茸茸地侵占了整個腔。

回到叔叔家里已經將近十一點鐘。

家里安靜極了，烏椿小心翼翼地換鞋。

包里的手機震不斷。

撈出來開了靜音，看見鎖屏界面上尹燦燦發來的N條短信。

Ycc燦：【我們這一屆要是有司向淮這種絕的帥哥，我也不至于每天都起不來床】

Ycc燦：【小椿老師你們吃得太好了】

Ycc燦：【求高一無痛跳級保送京大的邪門歪道】

Ycc燦：【我靠我要被他帥得睡不著覺了】

……

烏椿靠著餐桌沿，解鎖手機，給對面發了個剛才在車上匯總的易錯知識點總結。

那邊果然沒了靜。

勾笑了笑，將餐廳的小燈打開，從冰箱里拿了一瓶礦泉水。

視線又被冰箱旁邊柜子里的兩袋貓糧吸引。

叔叔家里并不養貓。

烏椿擰瓶蓋的作頓住，手了那兩個藍包裝袋。

袋子上都是英文，只能認出，這兩袋貓糧和樓道里年扔出的兩袋是不一樣的牌子。

明明客廳里空無一人，還是有種被人窺視的心虛。

“奈奈？什麼兼職回得這麼晚？”

奈奈是小名，只有家里人才知道。

烏建軍不知何時出現，手里拿著一只玻璃杯，準備到廚房接水喝。

“家教補課，高中生下自習比較晚。”

烏椿笑著回答。

“哦，你們高三之前也是這麼晚，現在的小孩兒讀書，一個賽一個地辛苦，好在總算是苦盡甘來，趁著暑假你也多出去玩玩，總是悶頭兼職算什麼。”

烏建軍給自己倒了杯溫水，邊喝邊說。

烏椿老家在南浦底下的一個小縣城，考上市里附中以后高中三年就一直寄宿在他家。

平時住校，周末才回來短住。

向來長輩省心，并沒有給叔叔家里添過多麻煩。

如今高三畢業，有了想打暑假工的念頭。

小縣城里工作實在難找，而且錢還，只有市里機會比較多。

嬸嬸二話不說就讓暑假繼續住在家里。

那種包吃住的工作也堅決不讓，嫌一個孩子太小，在外容易欺負。

烏椿都懂，一直也很激。

“像我們老板的兒子，你應該認識的，保送上京大，這半年都見不著他人影，自己一個人到旅游，年輕人就是要多看世界嘛……”

烏建軍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爺的日常生活。

烏椿聽得很認真。

烏建軍給司家當了好多年的司機，也算是看著司向淮長大的。

這些都是所不知道的另一面的司向淮。

早已習慣在烏建軍的話里挑挑揀揀，拼拼湊湊。

有關那個人的只言片語，都小心珍藏起來，像是收集拼圖。

只是拼圖可能永遠也不會有完整的那一天。

想到這里，烏椿一時出了神。

又想到自己先前填報的志愿。

京大。

以的分數，完全是勝券在握。

錄取信息已經送達，就等著錄取通知書寄來。

這也算是一塊的小拼圖，署名還是司向淮。

忍不住勾。

想到這里就夠了，能和他為大學校友，已經很滿足。

“我問你呢？”

發散的思緒被叔叔的聲音拉了回來。

烏椿眨了眨眼，佯裝自然地開口：“是的。”

“什麼是的錯的？我問你在哪兒兼職。”

烏建軍被逗笑，重復一遍問題。

“高桐巷的老學區房，二棟。”

烏椿說。

“那巧了。”烏建軍一拍大，笑道：“還得麻煩你幫我把貓糧送過去，我明天請了假，得和你嬸嬸帶著小睿去趟醫院。”

小睿是烏椿的堂弟，剛上小學，最近冒咳嗽一直不見好，嬸嬸擔心孩子會染肺炎。

烏椿愣了愣。

隨后就是止不住加速的心跳，還有不自覺干的嚨。

清咳了兩聲，有些不自然地開口：“行啊。”

“小司那孩子，和家里吵架，旅游完一回國就自己搬回學區房住了，和老板就這麼冷著，有錢人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烏建軍頗為慨。

烏椿的心卻全都系在那兩袋貓糧上了。

這一夜，罕見地失眠。

輾轉反側睡不著覺，烏椿從被窩里爬出來，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一直在斷斷續續地寫小說。

高中的時候時間，還是理科生，但是喜歡文字。

力太大的時候總是會在晚自習上寫些短篇故事。

后來上傳到網絡上，的文也算是小火。

只是那時一心撲在學習上，也沒多余的機會去鉆研。

高三一畢業，就給自己重新注冊了一個筆名賬號，寫長篇連載。

第一篇文已經連更一個月，有十幾萬字。

熱度反響還算可以。

盡管是新人作者，評論區也有很多讀者評論，的文字有靈氣，天生適合創作。

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也許因為兼職太過忙碌疲憊，陷了靈枯竭的瓶頸期。

今晚卻不同。

昏暗陳舊的樓道，聒噪不止的蟬鳴，年人清雋的廓，洇在墨黑發梢的水珠，都了指尖下的牽引。

文思泉涌，鍵盤噼啪作響。

的長篇作，迎來嶄新的第二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