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姣鈺見沒有剛才那般排斥，小心翼翼地走到麵前，一雙眸已經紅腫不堪。

    “姝兒，你在外獨自流浪這麽多年，是母親對不起你……都怪我當初沒有照顧好你，才讓賊人有機可乘，可母親已經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母親嗎？”

    陸遇寧現在本不知道該做些什麽，該說什麽，頗有種魂魄離的恍惚縹緲。

    暗自攥謝昶宸的手，靜了片刻才愣愣開口。

    “夫人，抱歉，剛才是我有些過激了，您對兒的思念之很讓人容，可我……”

    席姣鈺敏銳地讀懂了的未盡之言，極為篤定地回答道，“不，你肯定是我的兒！”

    慌地抓住陸遇寧的手，這次沒有被甩開。

    “姝兒，你是不是怪母親沒有保護好你，也沒能早點找到你，才讓你盡折磨……都是母親的錯，我——”

    席姣鈺大喜大悲之間，猛然覺天旋地轉，眼前事開始模糊，話沒說完就暈了過去。

    席君羿和席則靈一驚，“母親！”

    “鈺兒！”席丹臣猛地發出兩道蒼老的咳嗽聲，“咳咳——”

    伴隨著席姣鈺的暈倒，現場一陣人仰馬翻，陸遇寧離得最近，雖然人還是恍惚的，可已經條件反將扶了起來。

    謝昶宸連忙道，“阿寧，裏間有暖榻！”

    陸遇寧急忙將席姣鈺打橫抱起，然後快步邁裏間。

    席君羿和席則靈雖然被這個畫麵嚇呆了一瞬，但還是飛快攙扶著祖父跟了進去。

    陸遇寧好歹是個神醫，雖然不至於驚慌地完全失去理智，但也是罕見地茫然無比。

    親人突然找上門來、陡然得知當年真相，再然後就是“母親”被嚇昏過去。

    陸遇寧看似平靜地在把脈，實則已經魂魄離好一會兒了。

    看著席姣鈺縱然暈倒也蹙的眉頭，有些恍神。

    確實是經年哀痛，鬱結於心，加上這一番無刺激，才氣翻湧，猝然暈厥。

    真的是自己的母親嗎？

    母親……

    好縹緲且遙遠的字眼。

    過往十七年，從不主想起，偶爾閃過一念的想法，也無任何溫。

    陸遇寧抬眼看著一老兩擔憂卻沒有責怪的神，額角突然有些痛，心中的緒更是複雜到無法言說。

    如果換作是，一家子好好的，莫名奇妙因為一個“死去”多年的兒/孫兒，擾原本的溫馨幸福，還不如就維持原狀。

    反正不需要父母兄妹，也能過得好。

    而他們也不用伏小作低，覺得虧欠了……

    甚至連至親因為旁人被氣到有礙，都還心有顧忌，無法去責怪……

    謝昶宸看著從未有過的迷惘表，心中忽然一痛，聲音低且。

    “阿寧，別怕，我在你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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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遇寧看著在場唯一的麵孔且剛心的人，心中稍稍安穩了些。

    出銀針，輕輕紮席姣鈺的合穀、人中、百會、商等位，隨即掏出一個碧綠的小瓶，放到的鼻下，飄散的香氣幽微，輕輕嗅聞有醒神開竅的功效。

    做完這一切，陸遇寧才抿了抿，“抱歉，我……”

    席丹臣看著孩兒稚臉龐上的歉疚之意，道，“好孩子，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全家的疏忽，才導致現在的結局，你才是最無辜的那個，這些年讓你苦了，我們才應該對你說聲對不起……”

    陸遇寧不知道該怎麽接話，若說沒有苦是假的，可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們都是害者。

    況且福兮禍所依，能遇到師父他們，也是莫大的幸運。

    總之現在的心五味雜陳，複雜極了。

    席君羿也安道，“小妹，你無需說抱歉，母親隻是一時激……不會責怪你的，我們更不會！”

    “姐姐……”

    席則靈因為剛才被嗬斥過，現在開口有些小心翼翼，不過還是說道，“姐姐，你別傷心，也別自責，我們是一家人吶，你有任何不滿和委屈，都可以發泄出來的……”

    即便得知當年真相，陸遇寧發現自己對這段突如其來的親，也沒有應有的歡喜。

    一聲聲安，一溫暖，如同掙不了的大網將陸遇寧罩在其中。

    同時也提示經年的恨意是多麽可笑。

    陸遇寧仿佛嗅到濃藥與腥氣息織的苦味，覺痛的神經從額角蔓延至大腦，同時耳邊響起一陣悠長又尖銳的耳鳴聲，腔中的惡心變得強烈。

    這不是他們的錯，可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

    謝昶宸敏銳地察覺到的緒不對勁，張上前，“阿寧，你怎麽了？”

    陸遇寧攥住謝昶宸的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話卻是對著其餘幾人說的。

    “夫人很快就能醒，我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席君羿一驚，急忙想跟上去，“小妹，等等——”

    “別來找我！”

    陸遇寧三步並作兩步走出暖閣，足尖在庭院大樹上借力，形猶如鬼魅，頃刻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謝昶宸攔住席君羿，道，“君羿，此事太突然了，給阿寧時間冷靜下。”

    “可……”

    等會兒母親醒了，他們該如何代？

    席丹臣看著陸遇寧離開的方向深深歎了口氣，素來拔的軀也佝僂幾分，無端蒼老。

    “小羿，殿下說得對，是我們太過急切了……”

    那孩子想必了很多苦，還會願意接他們嗎？

    ————

    ①人：這裏的人在古代泛指“天下有人”之類，可以理解為人，並不是現在所指的那種見不得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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