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在邊的嬤嬤湊了過來：“長公主，看榮貴妃的意思，這是打算不聞不問了？”

長公主笑著搖搖頭：“我今日前來，也沒指著皇嫂能管此事。”

嬤嬤不解，問道：“那為何還要找榮貴妃呢？不如直接去找皇帝陛下。”

長公主此時眸清亮，哪還有半分方才的悲切：“皇兄忙于政務，這件事在京城府衙沒有定論之前，皇兄不會過問。”

“而且鎮國公代給我的話，我都原原本本的說給皇嫂聽了。”

“以皇嫂的子，雖然恪守后宮不得干政的禮法，從不參與朝堂外的事。”

“可是一旦涉及到謝恒宇，姐姐的親孫子，皇嫂肯定是要過問的。”

“至于心里怎麼想的，會怎樣跟皇兄說，這件事都會在皇兄心里埋下一刺。”

“隨著這刺越長越大，越扎越深，皇兄早晚會忍痛將其拔出來。”

“到了那個時候……”

長公主抬頭看了一眼四周的宮墻，悠悠說道：“皇兄就會認真考慮一下未來主皇宮的人選了！”

京城府衙。

京兆尹呂仕鴻在高的喊威聲中，端著架從后廳里繞到正堂，大馬金刀的坐下。

不一會兒。

胡耀宗沉著那張黑臉，瞪著那雙銅鈴一般的眼睛，大大咧咧的站在堂前。

接著。

蔣云山翹著一條，斜倚在一張椅上，被四個強力壯的仆從抬了進來。

胡耀宗斜睨了蔣云山一眼，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

早知道這個王八蛋會玩兒報這麼一出，當時還不如多來幾下，徹底將其打服為止，也省的來這京城府衙一趟。

蔣云山迎上胡耀宗霸道兇戾的眼神，淡然一笑，隨后將目移到別。

胡耀宗見他如此輕視自己，頓時火冒三丈：“蔣云山，你個王……”

他剩下的話還沒出口。

只見高高坐著的京兆尹呂仕鴻將手中驚堂木一拍。

“啪”的一聲響清亮無比，公堂外嘈雜的聲音頓時安靜下來，那些趴在紅柵欄上看熱鬧的百姓們也紛紛噤聲。

“堂下何人？”呂仕鴻的語氣威十足。

即便知道堂下的原告、被告自己都惹不起，但這些表面功夫自然還是要按規矩來。

如果真要按照規矩來，不管原告、被告，肯定是要跪在堂下。

呂仕鴻瞇眼掃了一眼堂下二人。

一個站如松。

一個坐如鐘。

毫沒有下跪的意思。

算了！算啦！

呂仕鴻在心里安自己。

這案子本就不是他這個小小的京兆尹能審的，早晚要上報朝廷，由皇帝陛下圣裁。

自己又何必在跪不跪的小事上糾結，得罪不該得罪，也不能得罪的人呢！

聽京兆尹大人開口問話，堂下的原被告雙方各自應了。

蔣云山抬手輕輕一揮。

后的訟師忙不迭的又遞上狀紙，然后悄無聲息的退在公堂角落，面無表的注視著公堂上發生的一切。

呂仕鴻接過狀紙假意看了一遍，隨后吩咐師爺，將狀紙給胡耀宗。

沒想胡耀宗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將狀紙扔在地上：“呂仕鴻，有什麼話直說，別跟你家三爺玩花花繞，三爺我不吃這一套。”

蔣云山見狀，輕蔑一笑：“呂大人，被告如此藐視公堂，按律該當何罪？”

“蔣云山！”

胡耀宗猝不及防的暴喝一聲，把公堂之上的京兆尹大人嚇得一哆嗦，好懸沒從椅子上出溜下去。

“你家胡三爺就這脾氣，不服的話站起來，看你胡三爺敢不敢把你另一條也打折了，省得你這個王八蛋出來霍霍人。”

蔣云山看都不看胡耀宗一眼，而是朝著堂上的京兆尹先聲奪人：“敢問大人，兇徒此時就在公堂之上，大人為何不速速拿下？”

“拿我？”胡耀宗滿不在乎的笑了笑，瞪著眼睛看向呂仕鴻：“憑什麼拿我？”

“哼！”蔣云山惻惻的冷哼一聲：“胡老三，狀紙上寫的很清楚，你帶人行兇，闖我的百香園，不由分說將我打重傷。”

“如今狀紙已經呈上，證據確鑿，剛剛你又親口承認，為什麼不能將你拿下？”

胡耀宗聞言，腦門上的青筋暴起：“蔣云山，你怎麼不說說三爺為什麼揍你？”

“呵呵！為什麼？我怎麼知道為什麼？”蔣云山靠在椅上聳了聳肩，瞇著那雙桃花眼，毫不掩飾對胡耀宗輕蔑。

“那不是因為你強搶民，還要對那民行不軌之事！”胡耀宗怒喝道：“要不是你家三爺及時趕到，你早就污了人家的清白。”

“胡老三！”蔣云山稍稍提高了聲調：“公堂之上，說什麼話都是要講證據的。”

“證據？”胡耀宗咧著笑笑：“何明軒、郭敬城那幾個廢就是人證！”

呂仕鴻聽了這話，不由得暗暗扶額。

胡老三果然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何明軒、郭敬城他們幾個以鎮國公世子馬首是瞻，說是蔣云山的跟班都不為過。

別說那強搶民的事是否屬實。

就算是真的。

何明軒他們幾個，可能站出來給自己的死對頭作證嗎？

再說了。

呂仕鴻瞥了一眼地上的狀紙。

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何明軒、郭敬城他們親眼所見，就是他胡耀宗闖百香園、打傷了蔣云山。

還有那塊行兇的磚頭，也被鎮國公府當做證呈在公堂上。

現在可以說是人證證俱全，胡耀宗幾乎沒有罪的可能。

呂仕鴻在場上資歷不淺。

能夠在京城府衙京兆尹這個關鍵的位置上為多年，主要是靠他長袖善舞、左右逢源的本事。

京城臥虎藏龍、勛貴云集。

如果只是一味的公正清明、秉公執法，是斷然做不長久的。

因此今天的這個案子。

呂仕鴻知道不管孰是孰非，萬萬不能做出任何決斷，只盼著蔣、胡兩家能私下談好。

實在不行將案宗拖上幾日，等案宗的消息傳到朝堂上，自然由皇帝陛下決斷。

可是。

看著堂下劍拔弩張的兩位大爺，眼瞅著是要在這個案子上一較高下。

呂仕鴻此時愁眉苦臉，如坐針氈。

“呂大人！”蔣云山見京兆尹大人坐在堂上沉默不語，眼神還飄忽不定，已然想到呂仕鴻心里的盤算。

“世子爺有話請講。”

“既然被告胡耀宗拒不認罪，可否請證人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