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妤暗道，臭小子，在京都待了將近兩個月，他理都不理，如今回金陵了，他又來找，當是什麼？

可不能再像從前那麼沒出息了，天天被他扁圓。

再定睛細看，那道高挑的人影沒了。

青妤用力眨了眨眼睛，的確沒了，那只有一棵古舊老樹，半點人影都無。

兀自一笑，大白天的，竟然出現幻覺了，也是，那小子那麼清高，怎麼可能主來找？

下一秒卻聽玻璃門傳來開門聲，接著是伙計打招呼的聲音。

探去看，門口多了道高大拔的影。

除了顧近舟還能有誰？

伙計夸張地哎喲一聲，沖顧近舟雙手抱拳，熱又帶著點討好的語氣說：“原來是顧家的大公子啊！稀客，稀客！小的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他扭頭沖鶴松高聲喊：“老爺子，快看誰來了？”

鶴松緩緩站起來，想去迎接，看了眼青妤，抬起的一只腳又落下了，客氣卻不熱地說：“原來是近舟啊，快過來坐！”

顧近舟喊了聲“爺爺好”，朝茶案這邊大步走過來。

走近了，他又對清軒喊了聲清軒哥，接著看向墨簫。

他英長眉微微一挑，居高臨下地著他，半是客氣半是揶揄道：“你就是‘蘇白墨’四大古畫修復世家的小墨吧？”

墨簫早就聽聞顧近舟的大名，穩居首富榜多年的京都顧家，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只富不說，顧家還人才濟濟，且皆是俊男。

顧家年輕一代又以顧近舟最為出挑，相貌自不必說，聽說手極好，人也聰明，打小就被很多貴胄盯上，想與之聯姻，只是子冷了些。

如今一看，這小子不只子冷淡，還刻薄。

他比他大好幾歲，怎麼著也不到他喊自己小墨吧？

墨簫心中不悅，輕扯角，道：“近舟兄弟這是夸我年輕嗎？我雖面相長得年輕，但比你大上好幾歲，還是我墨哥吧。”

顧近舟輕啟薄，“面相算不上多年輕，只是看著小。”

墨簫惱火，他一米八出頭的高，在金陵算大高個了，得多稚的人，才會以貌取人？

礙于禮節，墨簫忍下來。

茶案前只備了四張藤椅，鶴松、清軒、青妤和墨簫已坐滿。

清軒張羅伙計去搬椅子。

他則站起來，要給顧近舟讓座。

顧近舟手按住他，側目看向青妤，使喚：“你，去我車里取點東西。”

他把車鑰匙遞給，“多帶幾個人，把后備箱的東西都搬下來。”

青妤瞪大眼睛，看看他，再看看他手中的豪車鑰匙。

聽聽，這自來的語氣，把當一家人使喚了，跟他很嗎？

青妤頭一撇，道：“不去。”

放在平時，顧近舟有的是法子讓去，今天人多，他給面子，又把車鑰匙遞給清軒，“清軒哥，給你和爺爺帶了一點禮。東西太雜，我不方便拿，麻煩你帶人幫我取一下，門外樹旁那輛黑庫里南就是我的車。”

清軒一向知書達理，客氣幾句，接過車鑰匙帶上幾個伙計去取了。

很快幾個伙計抬進來一箱箱禮品，茅臺陳釀和名煙自不必說，還有冬蟲夏草、燕窩、鹿茸、雙頭鮑、大連遼參、長白山五十年人參等等，都是最頂級的。

墨簫算了一下，這些東西起碼要上百萬了。

他給鶴松帶了一個清代九品的瓦當紋端硯，市值兩三萬，東西文雅，又是鶴松平時能用得到的，自認為能拿得出手的。

可是被顧近舟的壕無人，襯得有些寒酸。

墨簫此次來，本是想向鶴松提親事，眼下沒法張口了，只能等人時再提。

顧近舟見青妤屁上長了釘子似的，釘在那里一個勁兒地喝茶，又見墨簫不時打量，心中不悅。

他拍拍的肩膀，說：“我想喝咖啡，你去幫我煮一杯。”

青妤起眼皮斜他一眼，“想喝自己買！”

顧近舟道：“你煮得香。”

青妤沒好氣，“水太冷，煮不開。”

這是嫌他對太冷，將近兩個月不理，黃花菜都涼了。

鶴松瞧著兩人這般模樣，多半是鬧別扭了。

他對青妤說：“青妤，近舟難得來一趟，你去給他煮吧。”

青妤這才不不愿地起上樓。

顧近舟俯在的座位上坐下，接著拎起茶壺，給鶴松和清軒，還有自己面前的茶杯都添了茶，唯獨沒給墨簫添。

他面前的茶杯是青妤用過的。

他拿起那個茶杯喝了一口，茶杯邊緣有青妤上口紅的淡香。

他發覺自己竟不反，也沒覺得倒胃口。

要知道他平時潔癖十分嚴重，和家人用餐時，只別人沒過的菜，但凡被人了，他就不會再吃，更別提和別人同用一個茶杯了。

他和這幫人沒見過幾面，沒多共同語言，也懶得找話題虛與委蛇，虛與委蛇這種事平時都是他的助理和副手在做。

鶴松對他糊弄青妤，心中頗有微詞，自然也不熱絡。

墨簫更不必說，對顧近舟沒有半點好。

幾人沉默著喝茶，好在有清軒不時挑起話頭，氣氛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兩杯茶后，顧近舟覺得無聊，便對鶴松說：“爺爺，我去樓上看看青妤，煮杯咖啡怎麼煮這麼久？”

鶴松答應著。

顧近舟瞟了眼墨簫，站起來。

清軒起給他帶路。

來到樓梯前，顧近舟抬手攔了他一下，說：“清軒哥，我自己去就好。”

清軒難得找到機會調侃他，低聲道：“你不是喜歡我的嗎？怎麼移別了？”

顧近舟上汗噌地炸起，想起前年采白蓮送他，“深款款”地向他示，突然覺得自己那時好渾。

他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哥，別鬧。”

那年他不過二十歲，心高氣傲，頂反相親，才出此損招。

清軒演上癮了，聲音得更低，“可我當真了。你送的仙人掌、清代花盆和金塊我都收著呢，就當你給我的定信了。還有那朵白蓮，你凌空飛躍荷塘去為我采摘白蓮的矯健影，時隔兩年，我仍難以忘懷。”

墨簫遠遠瞟著二人，見他們竊竊私語不停，約間又聽到“定”“難以忘懷”等字眼，誤會了。

原以為顧近舟是沖青妤來的，沒想到他是沖清軒來的。

青妤不過是個掩護。

墨簫放心了。

等顧近舟上樓后，墨簫對鶴松說：“爺爺，我很欣賞青妤妹妹，我們倆年紀相仿，門當戶對，又是同省之人，您看我們……”

鶴松緩緩抬眸看看樓上，又看看面前的墨簫，心中暗自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