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自北地走出之后,途經涼城之時,宗延黎下令大軍自涼城繞行泰城。
多日來的雷雨像是在昭示著夏日臨近,大軍行進速度不快,這雨真是一點都沒淋。
這會兒大軍停駐于涼城外,起灶燒火,宗延黎也洗了個痛快的熱水澡,外頭又起雨勢,淅淅瀝瀝的下大了。
宗延黎系腰帶,將發擰干披散晾曬著,隨手抄起桌案上的書卷翻看,聞年端著姜湯,得見宗延黎如此閑適姿態,眼底出了幾分笑邁步走上前來。
“簫大夫人熬制了姜湯。”聞年將那姜湯放在桌前道:“將士們多日浸于雨水之中,姜湯驅寒。”
“嗯。”宗延黎應了一聲,抬手端起姜湯一飲而盡,仰頭之時出脖頸那猙獰的疤痕,讓聞年臉難看了兩分,站在旁側良久詢問道:“簫大夫對將軍嗓子可有辦法?”
“不太有辦法。”宗延黎翻書頁的手停頓了片刻,抬眼看向聞年道:“雖是難聽了些,但不影響出聲說話,無礙。”
當年的宗延黎時常因為不太糲的嗓音而困擾,如今這副嗓子倒是正合意。
聞年眉頭微皺,看著宗延黎沉默不語。
宗延黎重新將注意力投于書中,語調隨道:“此離涼城很近,你也可隨兄弟們去城中放松放松,我邊無需伺候。”
聞年垂眼應下,端起空碗轉出了帳外。
為戰多年,下意識的盯著軍防各,巡查四下已經為了潛意識的行為,石敢當帶著宗延昊焱等一眾將士們進城放松的時候,龍飛依舊帶著帳下兄弟們在外巡查。
“大哥,我還是覺得有些不敢相信……”昔日軍中不是十幾歲的年郎,而今哪個不是三十多歲了,晏英山和祝金兩兄弟跟隨在龍飛后,像是渾說不出的奇怪。
天下統一,當下再無戰事。
他們巡查什麼呢?
已經……
沒有敵軍的斥候探子可抓的了。
也不會再有突如其來的敵出現,以至于此時此刻他們著上這軍甲,著四周平和靜謐,無端的生出了幾分迷茫。
“以前想象過很多,若是天下再無戰事,我要做什麼,可是這一天真的到來,我都忘了我想做什麼……”晏英山略有些失神的看向遠方的天空,蔚藍的天上飄著潔白的云朵。
他回憶起當初與兄弟們勾肩搭背圍著灶爐,言說著要娶媳婦,要買宅院,要養一群的豬,讓自己有吃不完的。
又說要有花不完的錢,喝不完的酒,可以放肆大膽的昏睡三天三夜……
時至今日,當初想做的現在都可以實現了,可他們卻提不起任何興致,甚至每天起來第一時間穿戴軍甲,握刀劍出帳外,急切的奔向校場之時,卻看到的是那空的校場。
隨即才恍然回神,大將軍有令,全軍休沐了。
原來,真的沒仗可打了。
“別想太多。”龍飛低聲寬著說道:“當下局勢而言,雖暫無戰事,但是卻并非永遠都不會有爭端。”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將軍并未言說遣散部眾之言語。”龍飛對著晏英山幾人說道:“我曾無意之中得見將軍書寫軍冊,似在改良訓練之法,更有募兵之意。”
“如今這些時日,不過是給你們留的幾許息的機會,待日后爾等都是要去練兵的。”
俗話說的好,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昔日用在鬼營眾將上的法子,現在也可以找機會用在新兵訓練之上了,甚至可以更為細的做出改變。
針對練兵之法,宗延黎這些時日沒琢磨,算是集各家所長,準備做出一個細的方案呈報君上。
晏英山和祝金聽聞龍飛這等話語頓時都亮起了眼眸,紛紛直后背詢問道:“當真如此?那真是太好了,你我兄弟還能在同帳為將啊!”
龍飛笑了笑不曾多言,宗延黎是怎麼打算的他也不知道,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宗延黎絕對不會就此放任不管軍事,的籌謀不會止步于天下統一這一步的。
自外巡邏回來的時候,雨已經完全停了。
宗延黎站在帳外舒展軀,嗅著空氣之中漉漉的氣息瞇了瞇眼。
“高飛林。”宗延黎側頭喚道。
“將軍。”高飛林放下手中事,邁步朝著宗延黎走來。
“隨我城去買點東西。”宗延黎低聲吩咐道:“再去把盧昊尋來……”
高飛林抬眼想了想說道:“盧將軍跟著蒙將軍進山圍獵去了,恐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宗延黎揚了揚眉道:“無事,給營守衛留個話,若盧昊回來了他在主營等著。”
高飛林這才應下,宗延黎轉回去帳中拿了錢袋子,穿著簡單的武夫短衫,帶著高飛林騎馬離營朝著涼城方向去了。
涼城之中算不得太熱鬧,但是因為北地諸國被滅,商隊通行之路被徹底打通,這來往的商隊倒是不,宗延黎騎著馬了城中,便下馬牽行了,倒是并未引起多大注目。
并未急著去采買東西,而是走走停停,端看那些運貨的商隊,所流通的貨都是些什麼。
其中見得最多的便是木炭和棉花等,而后便是藥材。
果然這流通在外的,還是通貨。
宗延黎一路走去,高飛林亦步亦趨的跟隨在宗延黎后,最后看到宗延黎走進了一家紙扎鋪子,掏出銀錢買了些紙錢元寶之類的東西。
“將軍這是……”高飛林看著這些東西愣了愣。
“去祭拜故人。”宗延黎采買完畢,又轉道去了酒肆,購置了兩壇烈酒。
將東西都買齊了,宗延黎這才回去了。
高飛林原以為宗延黎要直接去祭拜,卻沒想到他先回了軍中,將東西都收起來了。
等到第二日,蒙奇和盧昊等人回來之后,大軍拔營繼續朝著泰城方向而去,宗延黎改變了行軍之路,大軍停在了泰城之外的一片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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