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城中,閔文山和裘武正端坐在軍帳之中商議下一守城部署之事,忽見外間兵將急匆匆跑了進來,語調有些焦急說道:“大將軍!斥候探得敵軍營地之中似起了!”
閔文山聞言頗為意外,當下與裘武對視了一眼紛紛起朝著城樓而去。
二人登上了瞭臺,得見陶城外那大乾軍帳中心似有戰的跡象,濃煙大火燒毀了一大片的營地,儼然是發生了極為嚴重的。
“怎麼回事?”閔文山有些驚愕,扭頭看向裘武道:“你去何搬救兵了不?”
裘武自是否認,眼看著那敵軍營地,卻還是抱著幾分小心的態度說道:“不可妄,萬一是敵軍引蛇出之際,我們此時上鉤出城殺敵,落敵軍圈套之中就糟了。”
閔文山深以為然,當下轉命令斥候再去探查。
大乾軍營之地這一場混并未持續很久,到了日落黃昏之際,斥候帶回消息說是得見一行兵馬從大乾軍帳之中撤離,瞧著那兵馬像是烏桓的兵馬。
閔文山聽之自是意外,再行探查之下得知烏桓叛出了大乾。
“當初北國與魯國聯手南下之時,烏桓便與宗延黎聯手,如今了北地二者更是形同兄弟。”閔文山對于烏桓會叛出大乾之舉很是驚異,擰著眉說道:“這等對敵的要關頭,都哲又豈會無故與宗延黎起了紛爭。”
“甚至鬧出了這等靜,到底是有意為之,還是……”閔文山心下覺得有些可疑,自然想讓人去查探一番。
誰知此事被遮掩的嚴實,好像故意不想讓旁人知道一般。
若當真是為了迷齊國,這種時候不是已經放出風聲了嗎?
閔文山突然覺得這或許對他們而言是個突破口,若烏桓和大乾當真決裂至此,宗延黎沒了烏桓這個地頭蛇的助力,對齊國百利而無一害啊!
閔文山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又是派出暗探又是安細作的,終于從那不風的敵軍大營之中撬出了些許蛛馬跡,原來早在幾天之前,宗延黎竟是對烏桓的王后賽雅,做出了那等強取豪奪之事。
賽雅是烏桓的公主,都哲也正是因為迎娶了賽雅公主這才得以就。
如今宗延黎竟對朋友之妻,做出這等強搶之事來,想必是個男人都忍不得這般奇恥大辱。
“哈哈哈!難怪宗延黎要將此事捂的這麼嚴實!”閔文山得知事始末之后,簡直就差拍掌稱好了,仰頭大笑著說道:“我還道宗延黎毫無破綻可攻克,如今他這可真是自找苦吃。”
“聽聞宗延黎與賽雅王后曾是舊識,說不準那時就已有牽連……”裘武微微皺眉沉下心來說道。
“我想也是,可憐都哲拼死拼活為宗延黎當牛做馬,結果自己的王后還人搶了去。”閔文山說著一時之間竟有些可憐都哲了,想了想轉而說道:“我猜測宗延黎早有此意。”
“烏桓看似是都哲為王,實則背后掌權之人完全是賽雅王后。”
“如今宗延黎得了王后,儼然就等同于是占領了烏桓。”
“可憐這都哲丟了王后不說,還遭了這等背刺……”
閔文山和裘武等人一番討論下來,又暗中讓人繼續細查此事,最后甚至聽聞了許多宗延黎和賽雅王后的風流記事,直人嘖嘖咋舌,那一瞬間好像所有人都覺得,原來強悍如此的宗延黎也有如此不為人知的一面呢?
這麼一想閔文山竟是覺得渾都舒暢了。
也不怪他,因為關于宗延黎此人被吹噓的實在是太神化了,一度讓閔文山懷疑自己,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完無瑕的人呢?
如今得知此事,只心道果然!
宗延黎不過是藏得深罷了!
“大將軍!城轅之上來了一支箭!”正在閔文山等人為此議論之際,外邊一兵卒雙手捧著一支箭矢而來,那箭矢之上赫然帶著一封信。
“這箭矢,是烏桓的?”裘武盯著那箭矢看了兩眼,辨認出了箭矢之上烏桓的標識,略微揚眉詢問閔文山道:“是都哲?”
“是投誠而來?”裘武繼續詢問道。
閔文山臉古怪的搖了搖頭,將那信紙遞給了裘武,上面的容自然不是投誠的,而是大言不慚的說要與之合作,還說只要齊國愿意給予他庇護,可以跟他做易。
裘武看著也是忍不住嗤笑一聲,放下信說道:“都哲手底下兵馬才多?竟敢如此大言不慚談合作?”
閔文山轉在旁邊坐下說道:“看起來都哲這是與宗延黎徹底鬧的不死不休了,且看都哲這般病急投醫的樣子,恐怕是宗延黎不想自己上蒙上丑聞,要親自斬殺都哲。”
“閔大將軍打算如何應對?”裘武略微揚了揚眉詢問道。
“自是不急。”閔文山安心的往后靠了靠,氣定神閑般的說道:“左右急的不是我們。”
“若此番能讓都哲投誠而來,可不能是合作。”閔文山想了想說道:“天底下可沒白吃的飯,若他是利用我們對付宗延黎呢?”
“不急,且等上一等。”
裘武這回沒意見了,聽從閔文山的意思對都哲這合作意向視而不見。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京城之中近日傳出了一則民謠,甚至都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閔文山原本對此事一無所知,直到收到了太后函,讓閔文山務必要找出幕后之人。
朝中庭懷疑這傳謠之人,意指出什麼‘天下共主’在齊國之中,又道那真龍之并非新帝。
此事對朝中上下搖很大,唯恐擾民心。
閔文山得知此事大為驚訝,自是安排人手去查,為了避免驚裘武令其在暗中搗鬼,閔文山都是私下去查證的,最后確定那民謠就是從京中而起的。
而隨著這民謠傳至邊關的時候,已經衍生出了許多故事和版本。
其中說的最多的便是那什麼神人之事,昔日雕刻冰龍繞柱的大師被譽為‘神龍’點化之人。
言說齊國先帝并非真龍,因那雕刻的冰龍斷尾殘肢,百姓們言說要得見真正的龍……
隨著流言愈演愈烈之際,閔文山為此大肝火,裘武自然也知道了此事,正在這要關頭之際,都哲突然現,陶城外那巨大的冰龍雕像被紅的綢布包裹著,出了上半截那極其宏偉的龍頭,繞著冰柱似要騰躍飛起。
“真龍獻主君!”都哲滿風雪站在冰雕之前,端坐在馬頭上的他滿臉疲,后兵馬退居后方,如此之舉顯然是帶著誠意投誠而來。
“天下共主,非齊國所有!”隨著都哲那堅定萬分的呼喊聲落下,站在城墻之上的眾將士,看著那冰晶亮的龍頭迎著似要發出嘶吼聲來,在這一刻都到了震撼。
“天吶……”
“真的是龍啊!”
“這就是傳說中的冰龍繞柱?聽聞見之便可夢。”
“若能在夢中化為龍,是不是代表那天下共主所指之人是我?”
“哈哈哈,做什麼夢呢……”
齊國軍中將士們也為此沸騰,就連閔文山臉上也染上了幾分激之,大概是那‘天下共主’四個字的實在是太大了,沒有人能抗拒得了如此。
更何況是閔文山這般已經居至高之位,說白了離那龍椅也就一步之遙了。
他如何能不垂涎呢?
所以閔文山在與下首將領們短暫的商議了之后,決定接納都哲。
“大將軍慎重啊!”帳下有一兩位將領對此依舊保持著警惕和懷疑,當下勸阻閔文山道:“那冰龍被包裹著不見全貌,且如此巨大的冰雕如何送城中?”
“都說是龍了,豈可讓旁人窺見?”作為閔文山的親信,自有親兵開口為閔文山辯解道:“這冰龍勢必要運送回京讓皇上親見。”
“難道幾位將軍想越過皇上,先見真龍?”隨著這一句話語落下,那開口之人臉驟然漲紅,連忙屈膝跪下說道:“末將絕無此意,只是覺得此事過于巧合……”
“巧合什麼?流言并非從關外而出,而是京城之中而起。”
“宗延黎再有本事,難不還能將手去皇宮?”
“幾位將軍如此阻撓,莫不是存了什麼不正之心吧……”
帳中爭論聲四起,閔文山抬手打斷了眾人,冷聲說道:“好了!我已是決定了,如今我軍急需助力,都哲也算是一員猛將,如今竟是這般有誠意,若我還將人拒之門外,日后怎會還有猛士投我?”
閔文山站起來說道:“去,將那冰龍拖城中。”
但是閔文山沒想到的是,這冰龍巨大無比,本不能完好的越過城門,若要冰龍整個拖拽,要麼就是將冰龍推倒,可這到底是冰雕之,若是就此推倒唯恐磕碎裂。
閔文山犯了難,最后咬咬牙讓人推倒了一段城墻,這才終于得以讓冰龍城,都哲等人也隨之進了城中。
齊軍將那冰龍極其費力的拖拽嘿咻嘿咻的拉進了城,急急忙忙去修補城墻,閔文山和裘武下了城樓而來,這才清晰的到了這冰龍的龐大,正打算靠近去細看一二。
忽而得見那原本包裹著冰龍的紅布被尖利的刀劍劃開——
砰——!
巨大的聲響隨之響起,閔文山甚至一點都沒反應過來,眨眼之間就見那紅綢出了無數刀劍,下一秒巨大的冰龍似是在巨力之下轟然倒塌,無數穿著大乾軍甲,手拿刀劍的將士從中殺出。
“殺——!”剛剛還面容溫和的都哲一改剛剛滿臉誠意的樣子,出刀劍反朝著那要關城門的齊軍殺去。
“有詐!”閔文山嚇得臉煞白,正轉往后跑,卻猛地瞥見一柄極為悉的黑長刀,夾雜著無比凌冽的殺機,朝著他的后心口飛了過來。
急之下閔文山避無可避,直接手拽過了旁的親兵,竟是以親兵為盾,擋下了這致命一擊。
那黑的長刀穿了親兵的軀,那鋒利的刀尖就這麼筆直的對著閔文山的心口,閔文山低頭見那長刀,只覺得頭皮都炸開了,甚至有些腳戰不住。
“來人!來人!迎敵——!”閔文山驚慌失措的嘶吼聲響起,耳邊驟然聽到了那悉的號角聲從四面八方吹響,那是敵軍進攻的號角聲。
或許是閔文山的毫無準備,或許是那從冰龍下半部分竄出來的人實在是太過兇狠,又或許是閔文山剛剛犧牲親兵擋下刀劍的樣子,以至于他的呼喊聲落下,旁親兵非但沒有近前,反而略顯猶豫的想要后退。
也就是這一退之下。
那站在都哲旁,悄然拉的長弓早已經瞄準了閔文山,夾雜著無比凌冽的殺機,刺耳萬分的破空聲自宗延黎的后傳來,似乎到了這一箭的悉,那箭矢以的軀為遮擋。
就這麼完的著的側頸,破空聲自耳邊響起,毫無任何偏差直接補上了宗延黎未能完的那一擊。
呲的一聲,穿了閔文山的心口。
“呃……”閔文山本不曾看到這箭矢來的方向,驟然中箭竟是讓他都生出了幾分恍惚。
他脖子有些機械的緩緩低下了頭,一手還抓著那為他擋刀的士兵尸正放開。
閔文山的目落在這箭矢之上,間控制不住的涌上腥甜,他的目有些恍惚,看到了那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的宗延黎,也看到了那站在宗延黎后,手持長弓的解虎。
還有那手摘下頭盔轉朝著他看來的一個矮小的兵卒,那……
鶯鸝?
閔文山眼瞳驟然一,在這瞬息之間像是將所有不解不明之都串聯在了一起,他看到藏于宗延黎后的鶯鸝,沖著他輕抬下顎,展出了一個如此志得意滿的笑容。
閔文山再難以控制,大口大口的污自口中吐出,他到了將死的驚慌,多麼想捂住不再吐,想拔下心口的箭矢能恢復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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