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一聲住了葉洗硯。

葉洗硯站在樓梯下，看到比他高出三個臺階的千岱蘭。

始終走在前面。

無論黑暗或狹窄。

“你怎麼了？”千岱蘭問，“是不是走累了？老小區就是這點不好……我之前看了三套房子，還沒想好買不買；現在北京房價漲得太高了，我估計這沈的遲早也得漲，但一想到未來幾年未必住在沈，也就一直沒定下來。”

“不是，”葉洗硯說，“我只是很意外，意外你今晚還住在這里。”

“房租還沒到期呢，錢都了，再去住酒店太可惜了，”千岱蘭說，“不過這里比我老家還是好多了；我家住的還是工廠分的那種房子，很小很，就倆房間，我爸媽睡一個，我睡另一個，我那個房間都放不下你家的那種大床……”

這樣細細碎碎地說著，用叮叮當當響的鑰匙打開房門，順手打開燈。

燈很亮，將這房間中的一切照得亮亮堂堂。

房間不大，家得平平整整，干干凈凈，墻上著一些海報和掛畫，開國十大元帥，八駿圖，還有十字繡的【家和萬事興】，大部分都是原房主留下的。

葉洗硯在門口下鞋子，發現沒有拖鞋——鞋架上是千岱蘭和他父母的拖鞋，最大尺碼42，葉洗硯穿46碼，顯然不合適。

“等等，”千岱蘭也意識到了，“我去找雙拖鞋。”

從間鞋柜中翻出媽媽給殷慎言買的拖鞋，45碼，看起來勉強能穿；輕輕放在葉洗硯腳邊的時候，他問：“殷慎言的？”

千岱蘭點頭：“對，他就穿過一兩次。”

葉洗硯未置可否，他比了一下。

“他的尺碼太小了，不合適，”他說，“沒關系。”

千岱蘭主出主意：“其實你穿鞋進來也沒關系，因為也好久沒人住了。”

北方灰塵大，大半個月沒住人了，說不定地板的灰塵比他的西裝鞋底還臟。知道葉洗硯的潔癖，現在猝不及防被他看到沒仔細打掃的家，千岱蘭還有點慌。

剛才上樓梯時，甚至想，該怎麼拒絕葉洗硯進來。

看，拒絕男人就是得干脆。

現在千岱蘭只能心慌地讓潔癖穿鞋踏‘骯臟’了。

真不想看到葉洗硯嫌棄的目。

葉洗硯卻只穿著子，邁的家。

“不行，”他說，“這是禮貌。”

千岱蘭意外極了。

看著葉洗硯面無異、穿著子踏小家，暗暗地想，他現在倒是有禮貌，看來已經忘掉當初怎麼邊搭辟邊漕的了。

“家里面很久沒住人了，”千岱蘭打開還沒斷電的冰箱，從保鮮箱翻出瓶水，給葉洗硯，“呃，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喝礦泉水，東北的牌子，長白山的，泉泉……好喝的。”

葉洗硯說聲謝謝，發現千岱蘭費力地擰瓶蓋，藍小圓蓋，手心出了些汗，極難擰開，小瓶蓋上的刻痕磨紅手掌心；葉洗硯接過去，輕輕松松地打開。

千岱蘭仰臉，看到葉洗硯喝水時，那結隨著他的吞咽而明顯滾。

“水很好喝，”葉洗硯微笑，“像凜冬的雪。”

一被夸，千岱蘭立刻得意地笑了。

“那可不是，”說，“我之前說，喝外面的礦泉水都有鬧不登的味，什麼依云斐濟黎水，都比不過泉泉，朋友還不信。”

發現，葉洗硯喝過水后的有淡淡的潤澤，他是那種的薄，但看起來非常好親——實際上也非常好親。

葉洗硯含笑問：“什麼是’鬧不登’？”

“就是不太新鮮——”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兩人的對話，葉洗硯說聲抱歉，轉過。

千岱蘭聽到他沉沉的聲音。

“……現在嗎？好，好，我知道了，別著急。”

眼地看著葉洗硯。

“有些事需要我理，”葉洗硯拿著那瓶礦泉水，說，“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再一起吃飯。”

千岱蘭說好。

送葉洗硯出門，發現葉洗硯的淺灰子果然不幸地染上了地板的灰。

今天這個潔癖居然沒有在意，穿上鞋，在門口停住，他叮囑千岱蘭關好門窗，尤其是門，一定要上防盜拴——

千岱蘭說好的好的。

葉洗硯忽而俯，抬手捧住的右臉頰，淡而雅的烏木香味同時拂上的臉頰。

千岱蘭以為他要來個吻別。

事實上，葉洗硯只是低頭看，外面樓道的暗和里房間的溫暖讓他的臉愈發立，他垂下的睫淡淡，微微張開，似想說什麼，又住，俯。

千岱蘭閉上眼，主抬起下。

可葉洗硯只是拿走發頂的一小落葉碎片。

“明天見，”他的大拇指指腹緩緩挲的下頜，盯著臉上早已恢復正常、不見淤的皮，“謝謝你送我的水，千岱蘭。”

千岱蘭睜開眼。

很從葉洗硯口中聽到這樣正式的稱呼，千岱蘭；

小時候，老師這樣連名帶姓地，一般意味著績不理想或查作業；

朋友這麼稱呼，意味著正醞釀的一場吵架；

爸媽這樣，則意味著離挨打不遠。

但葉洗硯的稱呼，讓它多了份鄭重的意味。

千岱蘭平視著俯的葉洗硯，笑，虎牙尖尖：“好，我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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