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在車里足足等了三個多小時，司辰律才出來。

醉著，都打晃了，但腦袋還清醒著，冷意十足的臉上，寒氣森然。

顧之知道他心不好，當時一邊取笑他，一邊給他科普。

頭孢配酒，說走就走。

這個其實說的是雙硫侖樣反應。

而他吃的頭孢克肟其實不含甲硫四氮唑基團，并不會導致乙醛蓄積。

且從他吃藥到喝酒，也已經過了藥的5個半衰期，相對來說本已經是比較安全的。

但是看他那樣子，就算會發生反應，他也得喝。

司辰律平日里似乎對什麼都是一副懶散樣子，什麼都不心，但唯獨對上蘇禾，緒總是一即發。

他上有傷，本來就應該忌酒。

但他不用人勸，一杯一杯的猛灌。

一向話多的高遠看他心不好，自覺噤了聲。

車開出一段距離，本來想問他去哪里。

小聲了聲司總，他沒反應。

高遠抬了抬眼從視鏡看，他靠著后座，閉著眼，好像睡著了。

高遠自己琢磨著，既然是太太打電話讓接的，那去找太太應該不會出錯。

所以他沒再問，而是直接把車開到了西郊別墅。

但司辰律今天本意是不想去的，不是不想見，就是覺得自己天天這麼卑微的上趕著，看見了自己會心煩。

車子停下的時候，司辰律剛好睜眼。

有些事真的就那麼巧，車剛停穩就看到蘇禾和楚暮宇有說有笑的從院子里并肩走出來。

笑得開心，一直歪頭對楚暮宇說著什麼，偶爾還倒退著蹦蹦跳跳兩步，那種很單純的開心的笑，司辰律已經很見，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施舍。

楚暮宇先看到司辰律的車，他腳步停下，了一聲：“小落…”

蘇禾臉上的笑，在看清來人的時候，慢慢斂了去。

半晌后，了，頭半垂下了聲：“…二爺。”

空氣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司辰律手揣在大兜里，放在里面的煙盒連帶著煙慢慢被他變了形。

他看似在笑，卻眼無波瀾，凌厲的五匿在夜里，讓人有些看不清楚：“我來的真是不巧了，沒打擾兩位吧。”

怪氣的。

楚暮宇是那種很知進退的人，絕不會讓不該發生的誤會發生，但他此刻選擇了沉默。

蘇禾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要順著他說句確實不巧，那他一準兒能氣炸了。

司辰律看向楚暮宇，角冷淡一扯：“麻煩大哥避一避，我們有話要說。”

楚暮宇看他那樣子，遲疑了一下，擔心蘇禾吃虧：“你們說你們的，可以當我不存在。”

司辰律聲音更冷了，說的話也毫不留面：“楚暮宇，你今年三歲？我當你不存在就不存在了，那我當你死了，你就能死了嗎？”

蘇禾皺眉，提維護：“你說話能不能不那麼難聽？”

司辰律盯著蘇禾，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和一些：“這就是你不去接我的理由？”

因為和楚暮宇在一起所以不能去接他。

把他丟給司機。

還沒說話，他就已經腦補出了一場大戲。

蘇禾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說要去接你了？”

司辰律被噎住：“是，你沒說，從頭到尾一直是我在自作多。”

蘇禾不想當著人跟他吵架：“你能不能不無理取鬧。”

司辰律：“我無理取鬧？蘇禾，還沒離呢，你就那麼迫不及待嗎？”

蘇禾本來還想解釋一句，但聞著他上濃重的酒味兒就來氣，三番五次特意提醒他不能喝酒，他就是不放在心上，氣道：“不過一道手續而已，早晚的事，以后我們橋歸橋路歸路，生死嫁娶，各不相關。”

司辰律眸暗下來，他上下點著頭，點了好幾次，最終像從腔出來一口濁氣，自嘲般笑了笑：“好一個各不相關。”

兩人四目相對，他聲音里著荒涼：“蘇禾，我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這輩子上天派你來這麼懲罰我。”

路燈昏昧的線下，沉寂的樹影在三個人上，一時間寂寥無聲。

司辰律最終沉默著轉，打開車門，上了車。

他有些頹喪的閉眼吸了口氣，又吐出，沉聲：“高遠，走吧。”

蘇禾在車啟那一刻，無意識般往前邁出去了兩步，似乎是想去追他，反應過來后又強迫自己停下，被風帶起的碎發粘在臉上，有些茫然與無措。

怔怔看著猩紅的車尾燈在夜里逐漸變得朦朧發散，再到消失不見，才慢慢回過神兒，嘆了口氣，又替他解釋：“哥，對不起，他今天心不好，你別放心上。”

楚暮宇抬眼看，安式的拍了拍肩膀，笑了笑：“不礙事。”

蘇禾目送他上車，禮節的笑著揮手道別：“哥，路上慢點兒。”

楚暮宇落下車窗，諱莫如深的眼里像是包含了很多東西，仿佛有千言萬語，又像是什麼也沒有，在等待的眼神里他最終說了句：

“小落，你不是沒有退路，也不是非他不可，如果你決定了，記得告訴我。”

楚暮宇的難就在于，，但又不能明說，他怕說了，他們倆連兄妹都沒得做。

蘇禾點了點頭，說，好。

沉默了一下又說，“但是，哥，如果我和二爺分開了，我想一個人生活。”

明白楚暮宇對的心意。

但是，回應不了。

這次換楚暮宇沉默，這相當于是，直接拒絕了。

意思是，就算和司辰律分開，也沒想過和他以外的第二個人在一起。

而且，說的是如果他倆分開了，想自己生活，一個句子一旦帶上如果兩個字，那就代表存在不確定。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連自己的后路都斷了，卻仍然還給司辰律留著機會。

這一點兒，可能連自己都沒察覺到。

經歷了這麼多，居然還是，非他不可！

楚暮宇心唏噓，司辰律的命，還真是好。

在蘇禾眼里，楚暮宇和司辰律的子就像是兩個極端。

楚暮宇屬于接納型的，如一顆溫潤的玉，他可以沒底線的寵你，包容你，不讓你任何委屈，細水長流，潤無聲。

而司辰律屬于攻擊型的，如一把鋒利的刃，魅力在于，他在金字塔頂，狂妄不可一世卻甘愿為你彎腰，但稍不留意，就會被他的鋒芒所傷，轟轟烈烈，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