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個年輕的聲音就在此時突然出現在旁：“你從哪來？”

凡娜驚愕地循聲去，卻只能看到黃沙飛舞，聲音傳來的方向空無一人，那好像只是一個幻覺。

皺了皺眉，覺那風沙好像甚至吹到了自己的腦子里，讓自己的思維都變得愈發不清醒起來，甩了甩頭，決定繼續前行。

那個聲音再度從旁響起：“你怎麼不搭理我啊？”

伴隨著說話聲，似乎約約還能聽到另一個人在沙漠中行走的腳步聲——就在自己旁很近的地方。

凡娜猛然再度停下腳步，盯著旁那個位置，仍然看不到說話的人，但仿佛約約覺到了有人存在的……“氣氛”。

有一個看不見的旅人正在跟自己一起行走，在試圖跟自己搭話。

這是正常的嗎？這個世界上存在這種現象嗎？是否真的有一個無法觀察的種族，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凡娜覺腦海中再次恍惚了一下，竟憑空冒出些荒誕怪異的聯想，但很快這些糟糟的想法便從心中消退，猶豫了一下，遲疑著開口：“……我不記得自己從哪來了。”

“忘記自己從哪來的？”那個看不見的旅伴果然再次發出聲音，語氣聽上去有些上揚，“啊，這可不好，忘記來的話就很難回去了……不過也沒關系，反正像你這樣的況在這里也不見。”

“這里？不見？”凡娜有些驚訝地抬起頭，“這里還有別人？”

“有啊，很多，”那個聲音很歡快地說道，從語氣和說話的容上，“”似乎在指示著某個方向，“就在那邊啊，那座城里都是。”

凡娜看不到無形旅伴的作，但本能地抬頭看向了那片在風沙中約浮現的建筑群剪影，語氣中帶著好奇：“那座城里……”

“嗯，那座城里，”歡快的聲音繼續說道，“大家都是，從四面八方來到這里，有些還大概記得自己從哪來的，有些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不過這不重要，旅途就是這樣嘛，從一個很遠的地方到另一個很遠的地方，有時候會在中途停一會，有時候停下來就再也走不了——走不的時候，停在哪哪就是終點……嗯，我哥這麼跟我說的。”

凡娜皺了皺眉，短暫猶豫之后再次向著那片朦朧的建筑群邁出腳步，聽到另一個腳步聲也幾乎立刻便在自己耳邊響起，約約的氣息跟隨在自己后。

“你哥哥？”凡娜隨口問道，“你還有個哥哥？”

跟一個看不見的旅伴談給人的覺十分怪異，但不知為何，漸漸覺得這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不管怎麼說，在這漫長的旅途中能多一個說話的人也不是壞事。

“對啊，我有個哥哥，他大我六歲，”那個歡快的聲音立刻說道，“不過我很多年沒見過他了，他去了維瑟蘭，去那里求學，一直沒有消息。”

凡娜眉頭微皺，覺自己好像聽到了一個悉的詞……維瑟蘭？維瑟蘭是什麼地方？一座城市嗎？

“你擔心他嗎？”下意識問道。

“不擔心，”旁的聲音回答道，“我們很多人都很長時間沒有收到外面的消息啦，也沒有向外面發過消息，這也沒什麼不好……”

風中傳來的聲音突然有了些失真，就好像距離突然拉遠，隨后又隔了一片混的噪聲，凡娜沒有聽清對方最后幾個字說的是什麼，而后自己旁便陷一片安靜。

原地站了幾秒鐘，始終沒聽到那位看不見的旅伴再度開口，猶豫著環視四周，打破沉默：“你還在嗎？”

回應的只有沙漠中尖銳怪異的呼嘯聲，以及偶爾傳來的“叮叮叮”敲擊聲響。

那位旅伴似乎消失在風中了。

過了一會，凡娜搖搖頭，繼續向著那座遙遠的城市邁出腳步。

跋涉了很久，終于在天空再次暗淡下來之前走完了這段格外折磨人的旅途，看到了那位旅伴提到的“城”，不出意外——這里并沒有什麼繁華的城市和居民，映眼簾的，唯有黃沙中的殘垣斷壁，一片片早就毀棄了不知多年的建筑。

凡娜在那道支離破碎的城墻上找到了一疑似是大門殘骸的缺口，隔著那缺口確認著城市廢墟中的況，隨后邁步向“城”中走去。

然而就在要穿過那道“門”的時候，一個嚴肅而充滿威勢的聲音卻突然從空氣中傳來：“停下，陌生人——你從哪來？”

凡娜頓時一愣。

有一個看不見的衛兵……在這里守著大門？

對付過下水道里的邪教徒，解決過黑暗中滋長的怪，卻從來沒應付過這種況。

停了下來，有些無措地看著那個空無一的方向，短暫思考了一下之后決定按照“一切正常”的方式跟對方流：“我在……旅行，但我記不清自己從哪來了。”

還記得，那個無形的旅伴告訴自己，這座“城”中有很多跟自己一樣忘了自己來的“居民”，那麼想必自己的這份回答在這里也不會顯得過于可疑吧？

“衛兵”沒有開口，似乎正在審視地判斷著什麼，也可能是就在這一瞬間消失在了風沙中，凡娜耐心地等待了一會，而就在準備放棄等待直接走進去的時候，一個悉而歡快的聲音卻突然從旁邊傳來——

“啊，你在這兒！”

是之前那位突然消失的“無形旅伴”。

“我還以為你走丟了呢，”那個聲音高興地對凡娜說道，“這一路上的岔路可不，尤其是樹林里那些小道，你要是被路邊的漿果叢吸引走進了小路，那可能就要一整天才能走出來啦……”

樹林里？小道？路邊的漿果叢？

聽著旁傳來的絮絮叨叨的聲音，凡娜卻錯愕地抬頭看向了自己來時的路——那里當然什麼都沒有，除了沙子就是石頭，哪來的樹林和漿果叢？

而就在這麼一愣神的功夫，那個衛兵的聲音再度出現了，他在與那位“無形旅伴”談：“這是你的朋友？”

“嗯，我們在路上認識的，”年輕的子聲音立刻說道，“從很遠的地方來，初來乍到，對這里還不悉，我帶進城逛逛。”

“……那你們進去吧，但別跑，天快黑了，城外的林子里可不太平。”

“哎！謝謝啦！”

那個歡快的聲音向衛兵道謝，隨后轉向凡娜：“我們可以進去啦。”

凡娜立刻從城外的沙漠中收回目，對聲音傳來的方向點點頭：“好。”

走進了這座“繁華的城”，走在正對著城門的一條寬闊而荒涼的大道上——黃沙掩埋了道路兩旁的殘垣斷壁，破碎的石板凌無序地鋪在地上，偶爾，會聽到一些模模糊糊的聲音，那似乎真的是商販在賣，路人在談，還有車碾過道路的聲響，但那些模糊的聲音幾乎立刻便會消融在風中，甚至來不及聽清任何容。

“怎麼樣？這里很繁華吧？”那個年輕而活潑的聲音在凡娜旁說道，仿佛正指著路旁的商鋪和路上的車水馬龍，“我在這里住很多年啦，這座城可是整片大陸上最繁華的地方！”

……大陸？那又是什麼？

凡娜覺一陣恍惚，似乎有某種不屬于“常理”的知識突然闖進了自己的認知，想要鉆進自己的腦子中。

但下一秒，堅定的意志便驅散了這份恍惚。

知識沒鉆進去。

第八百零九章 灰燼隨風

在空無一人的廢城中，凡娜謹慎地前行著，無形的旅伴走在旁，一直在開心地向介紹著這個繁華、熱鬧而好的地方。

這里是整片“大陸”上最繁榮的城市，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它，而大部分人都居住在這里或至會在旅途中經過這里，這里的衛兵盡職盡責，這里的居民友好慷慨，這里匯聚著世界上所有新鮮有趣的商品，還有世界上所有新鮮有趣的點子和故事。

“每一個人都喜歡這里，你也會的，”那個歡快的聲音在凡娜旁說道，“只要在這里停留幾天，你就會知道它的吸引力啦！”

凡娜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旁這熱的導游對自己的念叨，腦海中卻轉著一些有點古怪卻很實際的……念頭。

在思考，自己本看不到這座城里的“人”，但又偶爾可以聽到旁邊傳來的其他人的聲音，那麼對于這里的居民們（他們可能真的存在著）而言，自己是不是就相當于一個提著大劍的盲人？這樣一個危險的武裝分子閉著眼睛走在大街上，大搖大擺地四逛……那些無形的居民們真的沒有一點反應嗎？

又想到自己旁這位聒噪的向導——從聲音判斷，是一個年輕的孩子——自己看不到，甚至接不到，自然很難據對方的指引來“游覽”這個地方，所以凡娜一路上都只是據自己的判斷在這些殘垣斷壁之間探索著，基本上沒有理會過旁的“同行者”是不是跟著自己，沒有理會過對方是否能跟上，但“向導小姐”對此好像沒覺得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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