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進一步吞噬著寒霜王軀剩余的部分！

看到蕾·諾拉有些費力地想要翻越窗口，周銘瞬間從驚愕中清醒過來，趕忙上前攙住了對方完好的那半，小心翼翼地把接了進來——他覺對方的溫很低，就像冷冰冰的幽靈一樣。

“我們又有一段時間不見了，”蕾·諾拉抬起頭，向眼前這位友善的“古神”出微笑，“在一番驚心魄的旅行之后，再看到您的這座‘宮殿’還真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安心……”

“你先別嘆這個了，”周銘趕打斷了對方，一邊扶著走向客廳的沙發一邊飛快問道，“你胳膊怎麼回事？”

“別為我擔心，我的手臂……還在，”蕾·諾拉在沙發上坐下，有些虛弱地息著，又用僅剩的右手按著左邊肩膀的位置——按在那片空的“空氣”上，“我手中正抓著一樣東西，它會讓我的軀‘消失’，但我不敢松手，我一松手，它就會消散掉，我試了很多次都是這樣，所以我一路上都抓著它……現在看來大概是拿得太久了。”

“手里……抓著一樣東西？”聽著對方的話，周銘微微一愣，下意識看向了對方那空空如也的左側，“你手中有什麼？”

“我現在試著把它到您手中，”蕾·諾拉深深吸了口氣，似乎稍微恢復了一些氣力，坐起，從姿勢上仿佛正抬起右手，并將某種不可見的東西遞過來，“我不知道它落到您手上之后會發生什麼變化，或許它還是會消散掉，也可能會變別的什麼東西……我沒有辦法……”

的神志似乎已經到了“某”的影響，言語變得含混不清，但仍然堅定不移地把東西遞了過來，周銘看不到它，只能抬起手接著——他覺自己到了寒霜王冰涼的手指，而后是同樣冰涼且質、松散的什麼東西，那東西落在他的手心。

蕾·諾拉真的把某種不可見的事遞了過來，一個真實存在，但無法用眼睛觀測到的東西。

下一秒，周銘便注意到蕾·諾拉消失的軀開始飛快恢復——的肩膀、腹重新出現了，接著是整條手臂。

而他仍然能覺到自己手心那團冰涼、松散的東西。

“……它還在，”周銘低頭看著手心，語氣中帶著訝異，“這到底……？”

他突然停了下來，驚愕地睜大眼睛——在他的注視中，原本空無一的手心里正有某種“東西”緩緩浮現，那先是一團近乎明的影子，而后影子開始備實，變了一團像是被起來的塵埃一般、邊緣模糊不清的灰質。

那團灰質靜靜躺在周銘的手心，其部仿佛時刻在發生著難以理解的變化，它的核心似乎在蠕和震，總有詭異的廓浮現，它的邊緣則像是覆蓋著一層令人視覺錯的霧，僅僅是盯著看一會，便令人有頭暈目眩之。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周銘終于忍不住低聲咕噥著，隨后又猛然抬頭看向了旁邊的寒霜王，“你從哪找到這東西的？就是你上次提到的‘邊境之外’？”

在擺了那團“無形之”之后，蕾·諾拉的軀和神都明顯開始快速恢復，這時候的臉已經正常許多，聽到周銘的疑問，立刻輕輕點了點頭。

“在這片灰白迷霧的盡頭，在我上次提到的那道‘邊界’之外，這東西到都是……那邊的整個‘世界’甚至都是由它們構的，”一邊回憶一邊說道，“在上次與您談過之后，我便開始能知和看到它們，但我仍然搞不明白它們到底是什麼，而最不可思議的是，這東西是可以‘帶’回來的，我就帶了一點回來，想看看您有什麼思路。”

周銘的眉頭一點點皺起，在確認這東西真的是來自世界盡頭之外后，仿佛有無數的思路和猜測一下子都冒了出來，而伴隨著無數想法的涌現，他更是約約覺到……

自己的“本質”中有什麼東西發生了松。

他的“蛻變”再次加速了。

周圍的星嗡嗡隆隆地震著，星中仿佛回著無數無法理解的嗡鳴低語，蕾·諾拉謹慎地看了一眼四周，隨后輕車路地制心智，盡量不去理會那些在群星中回的聲音。

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地方了，不會像上次一樣大驚小怪。

古神嘛，思考起來大概就是這麼個B靜。

而就在這時，周銘終于輕輕呼了口氣，他猜到了蕾·諾拉帶回來的這東西是什麼，現在只剩下驗證自己的猜想。

他抬起手，指尖跳躍著一幽綠的火焰，他嘗試去有意識地干涉那火焰，回憶著自“蛻變”時的——在他的注視中，那火焰中的幽綠正在漸漸褪去，約約的星則浮現在跳躍的火苗里。

他慢慢將手握起，用星將那團冰冷而不定形的灰質漸漸浸沒，他將手握拳，那灰的團塊便緩慢消融在星里。

蕾·諾拉瞪大了眼睛，驚愕而好奇地看著這一幕。

“您……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嗎？”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那充盈著星的巨人轉過頭，對發出溫和而喜悅的聲音——

“是原料。”

“原料？”蕾·諾拉錯愕地聽著，顯然沒有理解，“什麼原料？”

“新世界的原料，基礎的信息單元——正如我此前猜測的那樣！”周銘看著蕾·諾拉的眼睛，他緩緩張開手，那團灰白的團塊已經完全消融在星里，消融在他，而他則完全理解了這團“質”的本質，“信息是不滅的，信息只會轉化，領航二號的理論是正確的，信息是一切的基石——萬皆是信息的表述，就連大湮滅本，也是如此！”

蕾·諾拉困地聽著，而周銘此刻已經從沙發上起，他難以抑制自己這時興而喜悅的心，下意識地在沙發旁繞著圈走來走去，一邊走著一邊飛快思考，又時不時猛然停下，整理著龐雜的思緒。

“世界是由信息組的，萬在塵世間運轉的本質都是信息的表述以及相互聯系、轉化的過程，”他在蕾·諾拉面前停下，飛快地向這位寒霜王解釋著，“你可以將整個世界都視作一臺無比龐大的、包含了一切參數且自洽運行的‘數學機’，而塵世萬都是這臺機運轉中出現的數據，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一切事件，則都是這臺數學機的‘解’……”

蕾·諾拉艱難地跟隨著周銘的思路，這時候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您的意思是，我們的世界是虛幻的？”

“不，是真實的——因為我們自也是這臺數學機的一部分，我們自己也是無數信息的堆砌結果，”周銘飛快地擺了擺手，繼續說著，“如果萬皆信息，那麼世界上就不存在信息之外的‘真實’，而這正解釋了大湮滅的本質……但是這部分解釋起來需要很長時間，我相信你自己是可以想明白的，我要說的關鍵是……信息本是不會消失的，它的‘基礎單元’只會從一種狀態轉換到另一種狀態……”

周銘突然停了下來，他竭盡全力地思考著，隨后格外用力地揮舞了一下手臂。

“因為‘數學機’自有永有，它的運行應包含一切‘解’，構它的那些‘參數’既不會停止，也不會消失，它們只是……轉化了，轉化某種無法被尋址和讀取的狀態——對于數學機而言，這仍然是‘解’的一部分，而對于我們這些依賴數學機來理解世界的生靈而言，這個過程……被稱作‘世界末日’。”

第八百零五章 關于余燼

群星正在轟鳴，發出仿佛能夠撼萬基的怒吼，真理在群星的輝中閃耀，充盈著視野，灼灼照耀著靈魂，蕾·諾拉仿佛能覺到自己的心智正在這轟鳴的真理面前逐漸融化——

在化作那真理的一部分，在理解眼前這位“千面星”的言語，理解一些原本絕無可能接過的知識，突然懂得了事運行的邏輯，而淡紫的星輝則在的視野盡頭跳躍著，瑰麗得令人窒息。

慢慢抬起頭，看著那些在群星中閃爍的億萬眼睛，仿佛自言自語般輕聲開口：“我懂了……那些是世界撞擊之后冷卻下來的灰燼……但灰燼并不是‘消亡’，灰燼只是需要重新賦值和建立映關系……”

陌生的詞句從自己里說了出來，蕾·諾拉心底約泛起一疑，但這些疑轉瞬即逝，自然而然地理解了自己說出來的那些東西，而后，看到眼前的星輝發出贊許的閃爍。

周銘有些驚訝地看了蕾·諾拉一眼，沒想到這位寒霜王竟然可以如此準確地理解自己說的東西，但他現在并沒多余的力去思考這些——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放在了蕾·諾拉在“界外”發現的那些“灰燼”上。

領航二號的“萬皆信息”理論是正確的，“世界”可以被視作是一種包含了萬數據和計算規則的“數學機”，是一個龐大的信息儲存和運算系統，所以大湮滅的本質才可以被視作是幾個互不兼容的“系統”強行合并之后產生的沖突和嚴重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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