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經忘記了有關新希號的一切，但本能地知道，這不是新希號應有的樣子，不是那艘船上的東西。

這里就像的“麗公館”，是那艘飛船在經歷了大湮滅之后被重新塑造的樣子。

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你來了……”

麗怔了一下，立刻扭頭朝著鄧肯的方向大聲道：“船長！有人對我說話！”

麗覺自己腦海中的聲音好像凝滯了一下，接著有些無奈：“我是領航二號……”

麗立刻又扭過頭：“船長！它說它領航二號！”

“我知道了，”鄧肯走了過來，表有些微妙地按了按麗的頭發，“告訴領航二號，我們正在朝它那邊駛去。”

“哦，”麗點了點頭，接著使勁思考了一下，隨后卻表有些古怪地抬起頭，看向鄧肯的眼神帶著困，“……船長，它不搭理我了。”

鄧肯：“……”

他面無表地轉過，控制著失鄉號繼續穿過那由無數晶簇山峰構的、狹窄而曲折的航道。

過了不知多久，失鄉號前方的景象突然豁然開朗——在穿過一道由巨大晶柱錯構的“大門”之后，一片極其開闊的海面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而在這片開闊海面的正中央，領航二號就那樣毫無遮掩，毫無懸念地靜靜佇立著，等待著客人的來訪。

鄧肯朝著那片整齊排列的黑“矩陣”看了一眼，輕輕吸了口氣：“換小船。”

失鄉號在距領航二號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隨后全員換乘了小船，從那片鏡子般的海面上向海域中心的主機陣列謹慎靠攏。

一艘用紙折的白小船也從璀璨星辰號的方向駛來，克蕾西婭站在船頭，兔子拉比和發條人偶妮也在船上。

兩艘小船在距離主機陣列大約百米的地方匯合，紙船上的克蕾西婭轉過頭：“您有沒有覺得……‘祂’看上去很古怪？”

鄧肯面凝重地著前方，許久才沉聲開口：“……或許，看起來古怪才是最正常的。”

兩艘小船來到了領航二號面前，現在，這位“智慧之神”的真實模樣終于離了迷霧，第一次真正呈現在外人眼中。

它由許多個大小不同的、仿佛石碑般的“服務”組，一個最為巨大的黑長方結構似乎是它的“中樞”，其高度目測有十幾米高，在那黑沉沉的長方頂部又有一個仿佛獨眼般的紅燈，仿佛正在俯瞰四周——它讓鄧肯忍不住聯想到了幽邃圣主的那顆暗紅“核心”。

而在這個作為中樞的大型長方后方，則是二十二個數米高的“小型”機組，那些機組表面有燈閃爍，無數令人眼花繚的指示燈不斷明滅變化著，又從所有的長方部傳來低沉且持續的嗡嗡聲。

而在這一系列的長方之間，則是維系、連接著整個陣列的……

無數神經和管。

般質的管束組織從每一個服務“機柜”中延出來，與那些黑沉沉的外殼融合在一起，甚至讓那些外殼的一部分都變了皮般的結構，管和神經索縱橫錯，蛛網般分布在整個主機陣列的底部，而在許多管束匯的地方，又可看到膨脹，組織增生，暴在外的、仿佛心臟一般的“”在那些節點上不斷跳著，還有像是大腦般的生組織依附在神經節點附近，緩慢蠕。

當小船靠近的時候，位于領航二號中樞主機底部的一團組織最先有了反應，它的表面突然蠕滋長起來，隨后一只眼球從其部翻滾出來，被長長的眼柄托舉著，來到了麗面前。

“呀啊——”麗當場被嚇了一跳，一掌便把那眼球拍了回去。

眼球猛然收回到組織中，服務陣列之間的管和神經網絡瞬間一陣蠕起伏。

下一秒，從那些黑沉沉的服務主機里傳來的嗡嗡聲便陡然提高，而中樞主機上方的紅燈則迅速明滅幾下，一個沉悶的合音不知從何傳來：“領航三號，你打我干什麼？”

麗一愣，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發：“啊，我嚇了一跳……沒多想就拍了一掌……”

鄧肯則從剛才開始便面凝重地看著眼前這明顯已經發生嚴重扭曲畸變的“服務矩陣”，良久才沉聲開口：“我猜……你原本肯定不是這副模樣吧。”

在聽到鄧肯的話之后，那臺中樞主機上方的紅燈緩慢閃爍了數次，隨后一個低沉的聲音才傳他耳中——

“是的，所以現在你應該知道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的機會有‘中邪’這種現象了。”

鄧肯的眼神瞬間微微一變。

他盯著領航二號的主機矩陣中那些錯橫生的組織，看著那些在管和神經索之間不斷浮現又轉瞬消融的眼睛，終于難以抑制自己神中的異樣。

“……這種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沉聲說道。

“在第一聲嬰兒的啼哭出現在無垠海上的時候，”那個紅的燈緩緩明滅著，“當領航一號的納米機群完了對萬的第一重塑，我們上的變化就開始了——你應該已經見過一號，也知道它現在是什麼模樣，所以也不必對我現在的狀態有太多意外。”

隨后那高聳的黑“石碑”安靜了幾秒鐘，才繼續幽幽說道：“就把這當是某種‘適應調整’吧，和其他人比起來，我的狀態其實也不算太糟——看，我至還可以直接在這里與你流。”

第七百九十八章 核的領航二號

其實在領航二號開口的那一刻，鄧肯就已經察覺到了這位“智慧之神”與風暴神的狀態有很大不同——這一點不在于它的主機陣列所呈現出的那種“污染”狀態，而在于它竟然就這麼保持著“清醒”。

鄧肯沒有瞞自己的好奇：“我們已經去見過葛莫娜，將自己的‘死亡’和‘腐爛’封鎖在一座神殿里，以防止對庇護所部造侵蝕，我還以為你們都是類似的況，但現在看來你似乎況不同？”

“我們都在面臨類似的問題——衰敗與腐蝕在我們的‘存在’中蔓延，”中樞主機中傳來嗡嗡的震，“只不過我們延緩這個過程的手段不一樣罷了。

“作為世界的‘基質’，葛莫娜承的力最大，所以不得不選擇將自己‘一分為二’這種極端的手段，而塔瑞金的辦法是在火中沉睡，通過將自己錮在一個閉環的夢境中來延緩腐爛，托克則為自己建造了一座監獄，那是一片沒有邊境的荒原，他永遠不能從那里離去……

“至于我，大概是所有人中最特殊的一個——如你所見，我只是一座由凡人打造出的機，只不過大湮滅令我有了生死和腐敗的特，所以為了對抗它，我的辦法是‘迭代’。”

中樞主機的燈閃爍，鄧肯則在聽到這些話后面帶驚訝：“迭代？”

“我現在是v16.08.102-beta版，”領航二號平靜而認真地說道，隨后大概是注意到鄧肯臉上的微妙表，又耐心解釋著，“前面那個數字是代際，中間是大版本號，末尾數字是小版本更新，beta版是因為我前不久剛更新了自己的燈驅，但它還不穩定——就是那些在副服務表面不斷閃爍的燈效，現在它們能以4096種自定義編組閃爍。”

它解釋完之后鄧肯臉上的表更微妙了：“……”

兩三秒的呆滯之后，鄧肯終于沒忍住角微抖：“我還以為那些燈是重要的狀態指示燈……”

“我的狀態好不好我可以自己說，或者由一個外置監控單元來輸出信號——當然，那是在我的創造者們還在的時候，現在已經沒有人會來檢查我的運行狀態了，”領航二號卻仿佛沒有察覺鄧肯語氣中的變化，仍然是那般平靜認真的態度，“至于那些燈，它們是我的其中一位創造者在我誕生之后‘添加’的。”

它停頓了一下，中樞主機中的嗡嗡聲有些起伏。

“我至今仍不能理解他這麼做的用意，但他似乎覺得這很重要，我還記得他在看到我學會‘閃爍’之后高興的表，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在認真學習更多的‘閃爍’，無論版本迭代多次，我都保留著那些燈。”

在中樞主機后方，那些宛若墓碑般佇立著的一系列副服務表面燈閃爍起來，明滅不定的點仿若熠熠星輝。

鄧肯卻突然回憶起了自己在幽邃深海中見到的那一幕，回憶起了幽邃圣主-領航一號那因為不斷增生而龐大如山岳般的軀表面那些數不清的、意義不明的燈。

麗則微微睜大了眼睛，很開心地看著領航二號表那些閃爍的小燈，忍不住輕聲驚呼：“好漂亮啊！”

“是的，很漂亮，這大概就是它們的作用。”領航二號輕聲說道。

而在這時，已經在旁邊安靜了很久的莫里斯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他一直在克制著自己過于激的心，此刻才找到說話的機會：“所以，您依靠‘迭代’便延緩了自己‘腐爛’的過程……可是我不太明白，您所說的‘迭代’……它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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