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突然間,麗歡快奔流的意識到了一迎面而來的阻力,在虛幻的轟鳴中,在這道由無數細線所編織的“船狀網絡”中停了下來,有個東西迎面把撞停了——也可能是兩個東西。
人偶茫然地停下,在由無數細線編織的昏暗空間深,看到一個……山羊頭。
山羊頭漂浮在某個地方,一臉懵地看著。
也一臉懵地看著山羊頭。
“啥玩意兒!?”幾秒鐘的對峙之后,那個憑空漂浮的、像是幻影般半明的山羊頭終于發出一聲怪。
“山羊頭先生!”麗高興起來,想要像往常那樣抬起手跟對方打招呼,卻又突然想起來現在自己只是一個游在全新軀殼中的單純意識,于是便用很大的聲音使勁嚷嚷道,“船長讓我掌舵啦!”
“我知道你在掌舵,”山羊頭一臉懵地看著這個人偶,他此刻正如往常那樣監控著整艘船的況,卻怎麼也沒想到失鄉號的“靈”中會突然出現一個四竄的“東西”,而自己好奇地下沉看了一眼,便撞上了這個不懂不顧橫沖直撞的人偶,“但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不知道啊,”麗一臉理直氣壯,“掌舵不就是這樣的?而且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跟這艘船‘長’在一起都一個世紀了,你說我為什麼會在這兒?”山羊頭頓時瞪起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在它知中仿佛一團幻的人偶,“而且誰告訴你掌舵就是這樣了?掌舵的人通常不會把自己的靈魂鉆到船的靈魂里頭!而且你還橫沖直撞的,你也不怕撞到人……”
麗愣了一下,腦筋竟突然一靈:“正常況下在船的‘靈魂’里會撞到人嗎?”
山羊頭:“……”
“不過我確實撞到人了哈,”不等山羊頭有所反應,麗立刻又換了個話題,尷尬地笑著說道,“而且我怎麼覺得剛才撞到的不只是你呢……總覺得有個一閃而過的黑影……”
這邊嘀嘀咕咕剛說到一半,突然聽到虛無中傳來了一個虛弱又怨念十足的聲音:“是我……”
麗一驚,便看到自己旁的黑暗混沌中果然分散著一片又一片違和詭異的影,那些影仿佛是被撞散的碎片般漂浮在無數的線和失鄉號朦朧的虛影深,片刻之后,其中最大的一塊碎片才突然蠕了一下,接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影子便開始飛快地聚合、重塑。
一個人形從那些影中站了起來——阿加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冒險家外套,又了臉,把自己人樣,隨后瞪著眼睛看著人偶。
“你就直接從我上碾過去了!給我撞個稀碎!”一貫好脾氣的守門人士難得如此怨念,“有你這麼橫沖直撞的?”
麗一愣一愣地看著阿加莎,又扭頭看了看旁邊的山羊頭,終于,繼船長之后,為了船上第二個知道“大副”和“瞭手”平日里詭異多彩生活狀態的船員。
事已至此,決定先樂:“……嘿嘿。”
山羊頭和阿加莎瞬間便沒了脾氣。
而后他們的注意力便放在了麗上。
“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可思議,”阿加莎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個稀里糊涂便為失鄉號“一部分”的人偶,以一個前守門人的職業素養,仔細觀察著麗的“心智幻影”,“所以,這才是你‘本質’的模樣?或者說……更接近本質的模樣?”
麗想了想:“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平日里的軀殼一直在制和束縛你,而現在失鄉號這個更強大的‘載’讓你獲得了一定程度的‘自由’,”阿加莎對麗這副模樣也已經習慣,解釋起來倒是很有耐心,“你沒有覺到嗎?”
麗終于聽懂了,那團朦朦朧朧有著模樣的芒在虛無中漂浮著,發出高興的聲音:“有啊,覺輕飄飄的,很舒服,不過總覺得……”
“總覺得?”山羊頭和阿加莎異口同聲。
“總覺得……還有哪不對,”麗猶豫著停了下來,一邊嘀咕一邊慢慢抬起“頭”,“這不是我的,那個……才是。”
山羊頭和阿加莎頓時一愣,然后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轉向上空。
一個遠比失鄉號的朦朧幻影更加龐大的、支離破碎的幻象不知何時已倒懸在這片混沌上空。
“……臥槽!”
第七百九十三章 臨時通訊
周圍的氣氛似乎悄然間發生了變化——有什麼東西,某種非常龐大的“結構”,正在失鄉號附近型。
鄧肯站在船尾駕駛臺的邊緣,一直關注著麗的況,但突然間他仿佛覺到了什麼,隨后和凡娜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向上空。
一片約而規模巨大的“幻影”正在晦暗的天和薄霧中緩慢浮現。
那幻影仿佛是許多支離破碎的大型團塊松散聚合而,又有著大致呈梭形的整廓,它仿佛是被從某個更加龐大的實上撕裂下來,其中心部分甚至還能約約分辨出斷裂的連接結構!
整個幻影的規模可以用驚人來形容,隔著遙遠的霧,鄧肯和凡娜甚至本無法判斷那東西到底有多大尺寸,也不知道它到底漂浮在距離失鄉號多遠的高空,但僅僅是一道幻影所帶的威,便已經讓人有一種不過氣的覺油然而生。
凡娜仿佛中了石化法般立在甲板上,仰著頭怔怔地看著那道藏在云霧和天中的龐大幻影,過了不知多久才在錯愕中喃喃自語著開口:“那是……什麼東西?!”
鄧肯則猛然將目投向了正在握著舵的人偶——他看到麗仍舊靜靜地站在那里,然而人偶的雙眼不知何時已經下垂,快要睡般半睜半閉著眼睛,靈魂仿佛已不在這副軀殼中。
而無數約約的“線”則從的里延出來。
或許是因為多次共過“視覺”,鄧肯依稀看到了那些近乎明的線條——它們從天空垂下,麻麻,仿若一株結構驚人的巨樹,或一個匯聚起來的倒錐形,它們的一端顯然連接著天空中那個龐大的幻影,而另一端則盡數匯聚在人偶后……
麗覺自己做了個很長又很古怪的夢,在夢中,是一艘船——一艘航行在群星之間的大船。
承載著很多人的期許和未來,從一個正在被逐漸吞噬的時之繭中啟航,將自己的母港拋在后,從此再也沒有停靠。
群星在的后水般發,又如落般熄滅,時空結構在的躍遷航跡中坍塌,而一種仿佛紅移般的可怖現象則如同窮追不舍的噩夢般在坍塌的群星間追逐著的腳步,在崩塌的世界中穿梭,仿佛在一個不斷崩落、不斷變窄的巖中奔逃,致命的引力坍塌阱和橫沖直撞的線風暴就像中落石,如雨般潑灑……
一刻不停地計算,一刻不停地修正,在群星中尋找出路,在匯聚了千百萬人智慧的星圖中規劃著逃出“崩落之”的路徑,星圖上的每一個道標都在發生錯位,宇宙中的萬都偏移了原本的軌跡,最初是群星的位置,隨后是質的規律,而后……是“計算”本。
沒有路了,前方沒有路了,無法導航,“計算”這一過程本已經失效,護盾崩潰,結構溶解……刺耳的警報,數據庫離線,生態艙起火……“乘客”的思維反應消失在無垠的黑暗中。
萬終結于一次猛烈的閃和炸。
而后,領航三號在一連串的報錯中驚醒——ta覺自己做了個很長又很古怪的夢。
在夢中,ta是一個人偶,在一艘古怪的幽靈船上整日忙忙碌碌的人偶,打掃,做飯,洗服,還有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打打鬧鬧……
那艘船航行在一片灼熱的灰燼中,就連船本,似乎也是由某種灰燼凝聚而,又有幾個同樣源自灰燼的……“個”生活在那艘船上,有時候,船會在島嶼旁停靠——那是一些漂浮在灰燼中的巨大團塊,被燒結古怪的模樣,在灰燼之海中維持著意義不明的“運行”。
那些島嶼上有許許多多的東西,還有許許多多的噪聲,灰燼模仿著已經逝去的生機,發出知的聲音,有時候,領航三號會覺得那些聲音和模樣有些悉,就像自己記憶庫中儲存的某些資料,而這種“悉”總是讓ta有點……“悲傷”。
但“人偶”卻很開心地生活在那個夢中,與灰燼做朋友,所有灰燼在眼中都沒什麼兩樣,在那個焚燒之后的世界上游,就好像有著充實的“人生”,有一模仿其他灰燼的軀殼,那軀殼讓可以像其他灰燼一樣去跑,去跳,去笑。
而在那個遍布灰燼的夢中,只有一個實,一個不是灰燼的個。
那是片不曾死去的星空——群星如河,流淌在灼熱的灰燼之海中。
麗/領航三號猛然睜開了眼睛。
發現自己漂浮在一片黑暗中,許多朦朦朧朧的廓和線條漂浮在自己四周,那是新希號的導航機艙,是“記憶”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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