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悲哀的是，我們那‘理’的部分在整個過程中其實一直是清醒的——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忘’什麼，甚至在那些東西從我的本質中消失之后，我也清楚地知道那些消失掉的到底是什麼，可這種‘記憶’毫無意義，那些我們從舊世界中帶出來的‘分’，會隨著時間推移不斷剝落，直到變無法分辨的碎屑……

“我是這樣，那些被稱作四神的，‘他們’也是這樣……

“篡火者，在漫長的時中，我已經經歷了不止一次的‘腐爛’惡化階段，‘黑太’的痕跡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或許將是它最后一次，也是最嚴重的一次‘惡化’——我的時間不多了。”

畸形太安靜下來，似乎在說了這麼多話之后，它陷了難以繼續開口的虛弱。

鄧肯則漸漸皺起眉頭，他理解了“眾神”的“腐爛”，并且約聯想到了許多事，但在此之前，他更好奇著這“黑太”的來意。

“你來找我，應該不只是要跟我說這些的——你希我做什麼？”

那黑太沉默著，過了許久，一個聲音才傳鄧肯和麗耳中：“我仍然懇求你能熄滅我……但在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我還希你能做另一件事——點燃我的殘骸，用你的火焰，焚盡它，然后記住它。”

焚盡殘骸？記住殘骸？

鄧肯微微皺起眉頭，短暫的疑之后他突然明白了什麼。

“……你似乎對我的‘力量’有一定了解。”他沉聲說道。

“我一直在注視著這座庇護所，盡管持續的腐爛和隔絕讓我無法行，但我知道這個世界發生的許多事——包括你的，”黑太慢慢說著，“我希……得到一個位置。”

“一個‘新世界’的位置，”鄧肯眉頭仍然鎖著，他沒有立刻答應或拒絕，“……你讓我有些疑。你怎麼知道這樣一定能獲得一個‘新世界的位置’？或者換句話說……你怎麼知道一定會有一個‘新世界’？”

他頓了頓，表變得凝重起來，語氣格外嚴肅地說道：“要知道，盡管我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在庇護所終結之后重塑一切的‘方案’，但就連我自己都不確定這個方案到底是否可行——我甚至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執行它……你卻就這樣找上門來了，而且要預定一個位置？”

“這正是我給出的‘換’，”那團蒼白的突然緩緩舒張蠕起來，細小的腕從它邊緣的日冕中向外延，仿佛是要昭示什麼，“如果你同意我的懇求，我愿向你展示……未來存續的證據，而這份證據，對你會很有幫助。”

鄧肯眼神瞬間一凝。

“你有一份‘證據’？！”他死死盯著那烈日，“你是說，一份可以證明‘新世界’確實能夠功誕生的‘證據’？”

黑太沉默了幾秒鐘，給出一個奇怪的答案：“現在，它不存在。”

鄧肯覺被噎了一下，甚至一度懷疑是這個可怖的古神在故意跟自己逗悶子，但接著他便反應過來——在跟許多古怪離奇的事打過道，又在這“邊境”見證了諸多不可思議的現象之后，他好像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要如何才能讓這份‘證據’存在？”

“當你答應我的時候。”黑太慢慢說道。

鄧肯沒有回應，只是在緘默中思考著。

“我還有一些時間，可以耐心等待你的答復，”黑太的聲音傳他耳中，那些從日冕中蔓延出來的須正漸漸收回火海，“我理解你的顧慮和猶豫——‘黑太’為這個世界帶來過很多威脅，而我……對你而言或許不是敵人，但也尚不值得信任。”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鄧肯突然抬起頭，將話題轉向了另一個方向，“你希得到一個位置，是為了你自己嗎？還是為了那些已經被你忘的‘子嗣’？抑或是為了……”

“是為了我們的文明，”黑太輕聲說道，“它曾經存在過。”

第七百九十章 腐爛的未來

在無邊而空虛的混沌中，那畸形扭曲的太靜靜燃燒著，虛假日冕之下的堆積令人不寒而栗的“星辰”，已完全看不出那些堆積曾經應該有的樣子。

黑太，蠕變日，真實太神……在如此多的稱呼背后，它到底應該是什麼，曾經又是什麼呢？

是那個曾經被戴森球籠罩起來的恒星？是建造了那個戴森球的文明？還是所有那些東西曾經存在過的“證據”？

黑太似乎是鄧肯在這個世界所接過的最特殊的一個“古神”，它是一個龐大的混合，一個輝煌文明的造，一個庇護文明的恒星，再加上那個文明本，共同堆積、異變了它如今的模樣，而這或許也是它比其他古神的“腐爛”進程都快的原因之一。

它的“本質”從一開始就是分崩離析的。

鄧肯仍舊沒有答應這位古神的懇求，因為他對這顆畸變的星辰仍有顧慮——他覺得出來，黑太似乎還瞞著很多，這個看似被“放逐”在無垠海之外的古神……好像知曉許多連四神都不知道的報，這很令人生疑。

不過對方現在顯然不準備把這些說出來，鄧肯也就沒有追問的打算，就像黑太自己說的那樣——末日雖近，但他們還有一點點時間，用來考慮，權衡，以及建立起必要的了解和信任。

“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鄧肯說道，告訴了對方自己的想法，“我對你仍不夠了解，而且更重要的……我對重塑世界的方案仍沒有十分的把握，至在確定這些之前，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

“可以理解，”黑太部傳來低沉層疊的震，“那就去驗證你的方案吧，去找你的路……你總會來找我的，我對此很有信心。”

鄧肯揚了揚眉，并未說別的什麼，只是突然有點好奇：“你會把現在這個‘投影’一直留在這里？我如果想找你的話來這就行？”

“我的力量很難進庇護所層，而且即便強行進，也會危害到凡人的世界——但在這里，我的活不限制，也不必有任何顧慮，”黑太耐心地解釋著，“我會把這個投影留下，而且只要你還在‘邊境’，就可以隨時呼喚我……我能聽到。”

鄧肯輕輕點了點頭：“好，我明白了。”

無邊的混沌中，黑太發出一聲輕微的震，隨后安靜下來，盡管鄧肯還未應允它的請求，但現在似乎就已經是它想要的結果——那些被日冕炙烤的須靜靜地蜷著，巨大的獨眼微微下垂，被緩緩包裹了三分之一，這似乎是一個“休息”的姿勢。

“真安靜啊……”就在鄧肯以為這次流已經結束的時候，他突然聽到那畸形的太發出了如夢囈般的輕聲自語，“我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覺到過這種‘安靜’了……甚至就連這火焰的炙烤，似乎也變了能夠忍的東西。”

鄧肯怔了一下，很快理解了對方所說的“安靜”是什麼，他表有些復雜地看著它：“……現在你聽不到那些向你祈禱和獻祭的聲音了。”

“是的，聽不到了，就好像它們從來不曾存在過，”黑太輕聲說道，“這……應該是我一直期待的結果。”

鄧肯嘗試從對方的語氣中分辨出緒，他想知道黑太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到底是在放松，還是含著些許悲哀，但最終他也沒能從那過于平靜的聲音中分辨出什麼。

他只是對神明的“腐爛”又多了一些理解，以及思索。

“……當‘腐爛’達到最后一步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他突然問道，“你們是會消失？還是陷一種……雖然存在，但再也無法和萬建立起‘聯系’的狀態？就像你說的……被世界忘了？”

“我不知道，因為還沒有哪個古神進過腐爛的最后一步，誰也不知道那會發生什麼，”黑太慢慢說著，“不過可以預見的是，庇護所的世界會在這個過程中不斷‘落’……

“在很久以前，我們用自己的認知和記憶，從那些大湮滅的灼熱灰燼中塑造出了那些用于構筑庇護所的‘材料’，而用這些‘材料’建造起來的庇護所，也遲早有一天會隨著眾神的‘腐爛’而崩解——那是當我們漸漸忘記有關舊世界的一切，當我們漸漸潰爛殆盡的時候。

“終有一天，海洋會忘記浪花的模樣，生命會忘記該如何死亡，火焰將不記得怎樣燃燒，風會停止流，云會從天空墜落到海上……即便領航一號當初建造的那顆‘太’再度升上天空，也無法阻止這種源自世界基石的崩塌過程……”

鄧肯靜靜地聽著黑太所講述的這一切，腦海中卻回憶起了在那座黑石之島上的宮殿，回憶起了那在宮殿靜靜死去的利維坦王。

為了避免自己的“腐爛”彌漫到現實維度，將自己的“死亡”囚在了宮殿的時間流中……然而即便是這種“囚”，現在也已經到了盡頭。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