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門？！

鄧肯立刻反應過來，而幾乎同一時間，他便聽到了那敲門的聲音——敲門聲不大，卻好像直接無視了距離和衰減，從一個很遠的地方直接清晰地傳進了他耳朵里。

敲門人十分有耐心，節奏就仿佛機械般準地重復著。

麗抱著畫板從平臺上跳了下來，有點張地來到鄧肯旁：“船長，要開門嗎？”

“……跟我來，”鄧肯想了想，表嚴肅地說道，接著又提醒了一句，“拿好畫板，不要讓它離你的手。”

“哦……好！”

麗有些慌張地答應了一句，便邁步跟上船長的腳步，飛快地走向不遠的那道門。

兩人離開了燈昏暗的導航大廳，在鄧肯的帶領下，他們踏進了那條格外漫長的走廊，經過一個個寂靜無聲的房間和門廊，迅速向公館一樓的主廳前進著。

敲門聲仍然很有耐心地持續著，一下下仿佛直接敲擊在人的心底。

鄧肯莫名地聯想到了自己在單公寓中聽到的敲門聲，想到了那位穿過濃霧前來拜訪的寒霜王——而后又把這不著邊際的聯想暫時拋在腦后。

麗抱著畫板，差不多是一路小跑地跟在船長后，驚奇地看著邊那些走廊、窄窗和一扇扇不知通往何的木門，好像攢了滿肚子的疑問，卻又顧不上開口。

這棟建筑實在是過于巨大，如果不是船長帶路，估著自己甚至可能會迷失在這里頭。

而后，他們終于來到了公館的主廳。

那扇沉而高聳的大門仿佛巨人般佇立在暗紅的地毯盡頭，敲門聲不斷從門外傳來，砰砰，砰砰。

鄧肯皺了皺眉，帶著人偶來到大門旁。

他嘗試知門外的氣息，卻覺外面只有一片虛無，他沒有覺到敵意，也沒有覺到危險——甚至沒有的“存在”。

敲門聲仿佛是在催促，在權衡與猶豫中，鄧肯把手放在了大門上。

他回憶起了那位無頭管家對自己說過的話——

“千萬不要打開大門，門外是末日。”

麗張兮兮地站在船長后，很聽話地抱了懷里的畫板，看著那扇沉而高聳的大門。

吱吱嘎嘎的聲響傳耳中。

鄧肯手中用力，謹慎地推開了那扇門——而后，他發現這扇門比自己想象的要輕。

沒有上鎖，沒有生銹，盡管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大門卻輕的像羽一樣——而伴隨著大門的開啟，一道驟然刺破了黑暗，穿過門扉，映鄧肯和麗眼中。

一輝煌的太在虛無中燃燒著，璀璨而猛烈的照耀在麗公館的外墻和正門上，但這猛烈的卻沒有刺傷任何人的眼睛。

鄧肯從那中覺到了一悉，而后，他便看到那壯麗的日緩緩在自己的視野中轉著角度——日冕在褪去，燃燒的外殼之下是古神真實的面貌。

無數蒼白垂死的腕和腫脹堆積星，支撐著熊熊燃燒的外殼，一顆碩大的獨眼被腕簇擁著，緩緩調整角度，注視著正站在公館門口的兩個影。

蠕變日，黑太，太教徒口中的“真實太神”——是它在敲門。

“我幾乎要放棄了，”在鄧肯開口之前，一個虛弱的聲音便先一步傳他耳中，那被日冕炙烤的古神用層層疊疊的震說道，“我正準備離開。”

鄧肯面無表（其實是因為意外有點發呆）地注視著那團漂浮在虛無中的、用眼似乎無法判斷其距離和尺度的“古神”，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房子很大，聽到敲門聲之后從最里面走到門口需要很久。”

他話音落下，旁邊的麗也跟著點頭：“對，可大了！我們在走廊上跑半天！”

那畸形的太沉默下來，過了好幾秒鐘才再度開口：“嗯，有道理。”

第七百八十九章 腐爛的黑太

它并不在那里——那個在虛無中熊熊燃燒的太只是又一個影子。

在最初的驚訝之后，鄧肯很快便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沒有從眼前的“蠕變日”上到任何切實存在的氣息，也沒有到它那理應灼人的熱量，他只覺得那團火球空虛而遙遠，這種覺……與他當初通過“金面”窺見對方時非常相像。

這位“真實太神”應該是通過某種辦法“找到”了這座麗公館，并把自己的投影送了過來……是什麼吸引了這位古神？是自己進這里時引發的某種變化？還是麗解析“航線”時的靜？

鄧肯很快定了定神，帶著一好奇開口：“你是怎麼找到這的？”

他的語氣中謹慎卻并無敵意——盡管他跟那些追隨黑太的瘋狂信徒以及太子嗣、殘渣都打過不道，而且每次相的都不是很愉快（雖然從結果上每一次都功地打一片了），但他對這位“蠕變日”本“人”卻沒什麼意見，甚至在得知了這位古神也是不由己，從始至終也沒有危害塵世的意思之后，他對其反而多了一些同。

畢竟……這個世界雖然一堆古神，但被自己的信徒和子嗣們架在火上文火慢烤的可就這麼一個，但凡其本的活能力再強一點，這位“真實太神”怕不是要在自己的每條腕上都刻個“慘”字……

“我‘聽’到了亞空間中傳來的聲音，領航三號……這個在很多年前便陷沉寂的實突然活了起來，我便知道那日子近了，”那畸形的太發出震聲，虛弱而溫和地說著，“篡火者，我們又見面了。”

“日子近了……你知道我會出現在這？”鄧肯立刻皺了皺眉，注意到對方話語中的細節，“你還知道領航三號的事？”

“……我也是‘他們’之一，”蠕變日慢慢說道，“在領航一號決定升起一新太之前，我也曾是打造這座庇護所的參與者。”

鄧肯沒有說話，只是眼神中突然有些變化。

幾秒鐘的沉默之后，他沉聲開口：“你來找我干什麼？仍然是希我能幫忙熄滅你？如果是這樣，我恐怕忙不過來——你的‘子嗣’和‘信徒’們總是一遍遍將你重新點燃，而我現在并沒時間跟他們打道……”

他話音未落，便聽到那畸形太傳來震：“你已不用擔心我的子嗣……還有那些追隨‘太神’的凡人了。”

鄧肯神一凝：“這是什麼意思？”

“這一刻，這個世界上已不存在崇拜真實太神的信仰，而且很快，也不會再有人記得黑太是什麼……與之相關的記憶和記載會漸漸變模糊扭曲的‘印象’，并被替換似是而非的痕跡……篡火者，如果你心有懷疑，你隨時可以去塵世確認這一切，我知道你能辦到。”

鄧肯的臉迅速變得凝重起來，他沒有貿然開口質疑對方，而是在片刻的沉后才打破沉默：“……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位“真實太神”終于不了那文火慢烤的折磨，用某種方法消滅了所有的太子嗣、太殘渣和黑太崇拜者，但接著他便意識到況好像沒有這麼簡單——對方還提到了與黑太相關的記憶和記載都在逐漸從世上消失，會被“替換似是而非的痕跡”，這種說法……倒讓他聯想到了歷史的污染！

他死死盯著那團被日冕包裹的腕和，他看到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肢緩慢蠕著，而那中傳來的聲音竟好像帶著悲哀——

“因為我在腐爛，在如此漫長的時之后，它終于到末期了。”

“腐爛？”聽到這個悉的字眼，鄧肯瞬間心中一！

他已經聽到好幾次這個單詞，最早是從四位教皇口中，隨后是從葛莫娜口中，現在又是這位“真實太神”……

而在這一次次的接中，他也在逐漸理解著眾神“腐爛”的概念。

“我在忘記與‘我’有關的一切，而這個世界也正在忘記我，”仿佛是覺到鄧肯的想法，那畸形太主開口了，“我……已經記不太清自己故鄉的模樣，記不太清楚那些曾創造我，曾‘構’我，曾和我一同變如今這幅姿態的個們的模樣和名字……它們皆是‘舊世界’存在過的證據，也是我如今這幅姿態的‘本質’。

“篡火者，我不知道你是否能理解——我的‘本質’正在分崩離析，它在一點點消失掉，而這，就是‘腐爛’的結果。”

鄧肯神凝重，他飛快地思考著，在對方這些象而艱深的描述中努力跟上其思路，他漸漸理解了，并遲疑著打破沉默：“……也就是說，你的自我認知和記憶正在無法控制地消散，由此導致那些建立在你的自我認知和記憶基礎上的東西也逐漸消失于這個世界……這就是‘腐爛’的本質？”

“如你所說——而且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畸形太輕聲說道，不知是不是錯覺，它似乎比剛才更虛弱了一些，“從我們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我們的腐爛就已經開始，這種‘腐爛’伴隨著這座庇護所的整個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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