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下來，因為那沙中的流沙再一次加快了流逝。

兩三秒的沉默之后，才輕聲繼續：“薩爾米爾當時沒能做的那件事……”

薩爾米爾，那是蒼白巨人之王的名字——他曾嘗試重塑星辰，群星卻在長夜中崩塌，化作了亞空間的一部分。

鄧肯沒有說話，但從表上，他很顯然不太愿意接利維坦王的“方案”。

從上，他本能地抵這個建議，從理上，他也覺得這個方案不妥善——“引”四神和其他所有古神的“殘骸”，所換來的信息發真的足夠填充一份“創世藍圖”嗎？

雖然這麼說有點尖銳，但他本能地覺得，包括葛莫娜在的這些“神祇”……他們所攜帶的“信息量”和一個完整的宇宙比起來……真的有點不夠。

祂們只是渺小的“神祇”——一艘飛船上的艦載主機，一顆星球上的歷史記錄者，一個只能庇護一片海洋的海王，抑或是掌管死亡和祭祀的原始神靈，他們所攜帶的、有關舊世界的認知和記憶尚不足以描繪出群星。

但他又說不出口，利維坦王在水潭邊心懷期待地看著他，這個“渺小的神”……真的認為引了自己，就能給新世界增加幾顆星辰。

所以在長久的沉默之后，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我現在不能確定，這好像是個不怎麼穩妥的方案——或許我們應該再想想別的辦法，至……應該還有一些時間。”

“……我們時間不多，”葛莫娜想了想，說道，“如果能有更好的辦法當然是件好事，但如果一切來不及……我們隨時在這里等著你的回答。”

沙中的流沙又流逝了一些，現在剩下的已經不多了。

“好像快到說再見的時候了，”的幻象背后，那段蒼白的巨肢慢慢向水潭邊緣沉下，“托克說，沙中的生機足夠我和你完必要的談——看來我們就應該談到這里。”

鄧肯低頭看了沙中所剩不多的流沙一眼，他知道自己應該保留一些“生機”——在最終時刻到來的時候，他還要回到這里來告訴葛莫娜那個最后的“答案”。

“臨別前你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鄧肯問道。

葛莫娜沒有開口，而那位始終站在一旁、穿著神職人員樣式的白長袍的子則走上前來，將一樣東西遞給他。

鄧肯的眼神瞬間一凝——那是一把黃銅鑰匙。

用來給人偶上發條的黃銅鑰匙！

“這是什麼？”在驚愕中，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航線，通往整個外部屏障各節點的‘航線’，”葛莫娜溫和地說道，“領航二號說只有當你來到這里的時候才能把它給你，它會在你眼前呈現出它應有的姿態——然后，你自然就知道它應該如何使用了。”

自會呈現出應有的姿態……

鄧肯在心中重復著這句話，隨后懷著有些不可思議的緒接過了那把黃銅鑰匙。

它冰涼，帶著沉甸甸的分量，其手柄部分則與另一把鑰匙的“無限”符號不同——它的手柄結構是一個有著復雜花紋的圓環，又有一道箭頭將整個圓環攔腰貫穿。

“希它能派上用場。”葛莫娜微笑著說道。

鄧肯長長舒了口氣，將鑰匙放好：“……當然，這很有用。”

葛莫娜的幻象輕輕點了點頭：“那麼，這就是全部了。”

第七百八十四章 世界末日的關鍵

這就是全部了。

沙被輕輕翻轉過來，所剩不多的流沙被留存在容——而那已經流逝的部分，便像逝去的生命般已然消散。

鄧肯的影消失在這奇妙的“靈界夾”中，由黑白灰構筑而的水潭大廳里安靜下來，利維坦王龐大的肢靜靜地臥在岸邊，而那位穿白袍的年輕子和兩名戰士則無聲立在一旁。

回歸沉睡的時候到了，但是還有一點點時間，沙中泄出來的生機不多，卻也夠已經很長時間不曾說過話的朋友談幾句。

“莉莉安……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你們了……”

大廳中回著低沉而溫的震，那段蒼白的肢在水池邊微微晃著，發出懷念的聲音。

穿著白袍的子微笑起來，慢慢坐在水潭邊，后背倚靠著利維坦王的腕：“是的，葛莫娜，我們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但我和蘭斯特他們一直守在你邊。”

“……你們還記得那些海浪輕，明的日子嗎？”

“還記得，那好像還是不久以前……我也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闖進我的睡夢里面，說是厭煩了神殿里的日子，要離家出走幾天……我們一起去了很多地方，蘭斯特，歐文，還有現在站在神殿外面的帕爾諾，還有旅團的其他人，我們帶你如愿以償地看到了沙漠，火山，還有雪原——最后，我把你這個離家出走的‘王陛下’送回了神殿，我們順便做了你的近衛團……那時候總是熱熱鬧鬧的。”

“……是啊，那時候總是熱熱鬧鬧的，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回憶起來還是很好，我們當時甚至計劃過要在朝圣航路的起點開家小店，‘利維坦王親自賣紀念品給朝圣者們’，聽上去就是個有趣的主意……”

“那是你一個人的主意，”兩位戰士中材較高大的一人突然打破沉默，“我和歐文還有莉莉安從來沒有同意過。”

“……我們當時應該同意的，”被稱作莉莉安的白子突然輕聲說道，“這聽上去就是個有趣的主意……”

水潭邊安靜下來，過了片刻，那種低沉而溫的震才再度打破沉默：“我不想睡。”

“但你該睡覺了，葛莫娜，”莉莉安輕聲說道，仰起頭，用頭發輕輕蹭著利維坦王的腕，“你要在這里沉睡，然后在神殿外的時間線中醒來……另外三位‘王’還在等你的消息，他們一定很焦急。”

“但神殿外沒有你們……我想你們了。”

“我們會再見面的，在遙遠未來的某一天，還記得領航二號說過的話嗎？它無數次計算庇護所的結局，盡管每一次得到的結論都是萬寂滅，但每一次的結論又都不是完全的‘百分之百’，始終存在一個不可測的偏移量，小數點后無數個零的盡頭，總有一個幽靈般的差值存在……”莉莉安輕聲說著，的聲音越來越輕，仿佛就要睡著——

“在萬寂滅這個‘結局’出現的同時，還有什麼東西藏在時間的盡頭，那或許就是一個遙遠的希，我們會在那里再見面……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旅行，再開一家賣紀念品的……”

聲音停下了，短暫“復活”的逝者回歸安眠，過了不知多久，水潭邊才再度響起輕的震：“晚安，莉莉安，晚安……”

現實維度的彩回歸視野，黑白灰構的大廳隨之恢復原樣，鄧肯視線中再度出現了散發著淡藍微的水潭與黑中夾雜著墨綠的石磚，利維坦王的腕則恢復了那種毫無生機的姿態，悄無聲息地靜臥在水潭邊。

而在那腕旁邊，則是散落的骸骨碎片。

鄧肯低下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沙——還有不足五分之一的細沙殘留在容里面，散發著細微的金，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其他人一瞬間全都聚集了過來，雪莉憑借著型優勢到最前面：“船長船長！發生什麼事了？剛才您突然就變了一個站在原地的影子，看上去可嚇人……”

鄧肯一時間沒有回答，只是先將那沙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祭壇上，隨后才抬起頭：“我見到了利維坦王，并和談了一些事。”

凡娜聞言立刻上前一步：“您和神談了？這里到底是……”

不等說完，鄧肯便擺了擺手，主說道：“這座‘神殿’把這里的時間線一分為二了兩個部分。”

這句話一出來，其他人頓時面面相覷，莫里斯則瞬間出了思索的模樣，一邊思考一邊嘀咕：“時間線被分了兩個部分？”

鄧肯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說著自己剛剛得知的報，也包括一部分猜想，“如果我理解沒錯，神殿外的時間線屬于‘深海時代’，葛莫娜以無垠海四神之一的份在這座神殿之外守護著‘外部屏障’，在那里，于一種‘半生半死’的狀態，以回應信徒的呼喚、確保無垠海的秩序——那也就是凡娜所悉的‘風暴神’。

“而在神殿，則是從深海時代剝離出去的部分——利維坦王葛莫娜將的‘死亡’和‘腐敗’都隔離在神殿的時間線里，還有對于大湮滅的記憶以及許多涉及到世界本質的報……把這一切都錮在神殿，以此來避免這些‘東西’污染到庇護所。”

說到這里，鄧肯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水潭邊那段已經失去生機的腕，還有那些散落的骸骨。

“這就是為什麼在進神殿之后，凡娜便反而完全聽不到風暴神的聲音，而我們眼前也只能看到一已經徹底死去的尸——因為葛莫娜把自己的‘死亡’給‘關’在了這里，當我們踏進這里的時候，就確實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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