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娜說到這里突然安靜下來，神黯然地看向那座宮殿。

“……祂的狀態很糟，祂只向我展示了那些，便不再出聲了。”

鄧肯在路邊停了下來。

他注意到了路邊的某樣東西——那是一團皺的黑質，就像干燥的海藻，看上去平平無奇。

但他仍舊皺著眉，盯著那團皺的“海藻團”，似乎覺到了什麼，神間若有所思。

“這東西怎麼了？”妮娜注意到了，邁步來到那團“東西”旁，似乎想撿起來看看，卻又謹慎地沒有手，只好疑地看向鄧肯，“您看出什麼了嗎？”

鄧肯皺眉許久，終于彎腰向著那團皺的黑質出手去——令所有人驚愕的事發生了。

那團皺的黑質突然開始變化，伴隨著某種令人頭暈目眩的視覺扭曲，它開始舒展、重組，當船長接到它的時候，它已經變一個糙的圓筒，而當船長把它拿起來的時候，它表面便開始浮現出許多巧復雜的花紋，以及像是按鈕、指示燈一樣的結構。

鄧肯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那巧的圓筒裝置，而后按下了它頂部最明顯的那個按鈕。

輕快的音樂從圓筒部傳了出來——鼓聲，響鈴，還有風笛。

鄧肯靜靜地看了那圓筒許久，隨后什麼也沒說，只是把它拿在手中，繼續向前走去。

凡娜恍惚了一下，那些彌漫在島上的“記憶”突然又一次重疊在的視野中，仿佛看到了那小裝置曾經的主人——一個孩子，踉踉蹌蹌地跟在避難的大人們后，孩子的一只手抬起，被大人牽著向前走去，而那個巧的小裝置就在他手中響著，發出歡快的旋律。

幻覺又消散了，發現船長已經走遠，于是趕快邁步追趕上去。

他們終于來到了那座莊嚴的黑圣殿門前，一座極為寬闊的圓形廣場出現在他們視野里——廣場中心靜靜佇立著一個影。

克蕾西婭瞬間反應過來，手中的短指揮棒立刻抬起——然而本不等有后續的作，那個佇立在廣場中心、仿佛從上個時代便守衛這座圣殿到最后一刻的影便無聲無息地崩塌了。

Ta化作一堆隨風飄散的灰燼，盤旋著消失在空氣里，克蕾西婭甚至沒來得及看清那最后的守衛者是什麼模樣，是男是。

“……那是近衛團的副團長。”凡娜突然說道。

“近衛團？”莫里斯下意識開口。

凡娜皺起眉，幾秒鐘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腦海中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一陣逐漸失真的聲音打斷了的話語。

鄧肯手中那個小圓筒發出的樂曲聲突然開始扭曲刺耳起來，接著，它的表面便開始褪去彩，迅速皺、扭曲，僅僅兩三秒，樂曲聲便消失了，它重新變了一堆仿佛干燥海藻般皺的黑質。

第七百八十章 骸

穿過那條寬闊的“朝圣之路”，鄧肯來到了圣殿的大門前——那是一道仿佛可以讓巨人通行的巨大口，上窄下寬，門高聳，而兩扇材質不明的門扉早已傾頹，它們從門兩側落下來，一扇倒在地上，一扇則歪歪斜斜地靠著宮殿的墻壁。

約約的海浪聲從門傳來，中間還夾雜著混低沉的噪音，似乎有巨在黑暗中發出艱難的息和夢囈，略微腥咸的海風盤旋在朝圣之路的盡頭，帶著冷意。

“真是不可思議的造……”莫里斯來到宮殿的外墻前，他的一側眼窩變形后退，一組鏡則沿著銅制的軌從中延出來，仔細觀察著那些看上去獷破敗的墨綠巨石，“如此的嚴合……簡直就好像它們原本便‘生長’這樣……”

“我在一些夢境中見過這樣的墻壁，”凡娜則手輕輕挲著那些外墻，“還有禱告時的幻象里……很多圣徒都會在幻覺中看到古怪的高墻或堆砌起來的巨石，原來……那些幻象指向的是這個……”

克蕾西婭站在那巨大的門前，將一張白紙隨手扔進那黑沉沉的走廊里，白紙手之后便憑空燃燒起來，化作一團約約有著人形的火，在黑暗中飛行了一小段距離。

“里面……很平靜，”巫小姐有些遲疑地說道，“但我的法消散的很快，好像存在某種無形的制。”

鄧肯看了看宮殿部，又回頭看了看跟著自己踏上島嶼的追隨者們，略做思考之后抬起手輕輕一揮——幽綠的火焰立刻便憑空燃起，并蔓延在每一個人上。

妮娜先是被嚇了一跳，但很快便好奇地擺弄著胳膊上的火焰，又把它們一個小球在手心里拋來拋去，凡娜與莫里斯則在火焰中活了一下，一個拿起大劍比劃了幾下，一個渾關節發出咔咔聲響，克蕾西婭倒是顯得有些無措——還不是很悉老爸這種“興之所至點起小火”的習慣，這時候明顯的有些繃。

但更張的顯然還不是巫小姐——旁邊的異常077幾乎是瞬間蹦起來的，這干尸嗷一嗓子原地竄起來幾乎兩米，落下來的時候聲音都走調了：“火火火……船長著火了我燃起來了啊啊啊——”

雪莉后直接竄出一道骨刺節肢把這干尸掄翻在地：“鬼哭狼嚎什麼，不就是著點火嗎——阿狗都沒……阿狗你別哆嗦！”

阿狗渾的骨頭棒子噼里啪啦響得跟打字機似的：“我……我沒哆嗦……我冷靜著呢……”

“只是一層保護，”鄧肯回頭有些無奈地看著這幫瞬間熱鬧起來的家伙，心里忍不住嘆著別的故事里探險者面對最終挑戰的時候都要麼凝重要麼悲要麼掏出未婚妻的照片猛嘬，怎麼就他帶的這幫“人”哪怕到了世界盡頭靜也跟菜市場似的，卻又不得不耐心解釋著，“我們將踏古神沉睡之地——你們的心智會面對極大的考驗，所以接下來的全程我都將用火焰籠罩你們，讓你們免神殿的力量影響。”

異常077終于明白過來，一拍掌：“哦，就等于在人質傷之前先把人質斃了……”

雪莉再次把他掄翻在地，不過掄完之后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其實我覺得你說得對。”

干尸一邊爬起來一邊瞪著眼睛：“那你我干什麼！？”

“船長肯定想你，”雪莉隨口說道，又扭頭笑嘻嘻地看著鄧肯，“是吧船長？”

鄧肯面無表地點點頭，同時又忽然間產生了些微妙的覺——

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似乎就在自己的火焰覆蓋到所有人之后，氣氛才瞬間發生了變化——包括雪莉和水手在，所有人在踏上這座島嶼之后原本都陷了有些沉悶甚至沉重的氣場，而現在，往常一般的“活力”好像又突然回到了他們上。

他皺了皺眉，似乎對這座島嶼又有了一些了解，隨后便看向了那道黑沉沉的門……

幽綠的火照亮了宮殿昏暗的走廊，謹慎的腳步打破了盤桓無數歲月的死寂，斑駁陳舊的石壁和地板上投下訪客們長長的影——鄧肯一行在這座巨大到幾乎令人有些窒息的宮殿前行著，而隨著他們愈發深，那種腥咸的海洋氣息和四周空氣中充斥的海浪、囈語、噪聲便顯得愈發明顯起來。

“留意自己腳下的影子，留意周圍火映照出來的、不符合常識的明暗變化，”凡娜走在隊伍靠前的地方，一邊謹慎關注四周一邊不忘提醒其他人，“不要回應來自隊伍之外的呼喚聲，以及……”

停頓一下，回頭看了莫里斯一眼：“不要周圍的東西。”

“我沒，”老學者頓時有點尷尬，抬起手以示無辜，“我只是靠近觀察一下。”

鄧肯走在隊伍的最前方，目不斷掃過這座恢弘建筑的各個角落，幽綠的火如有生命般隨著他的視線流淌，照亮那些古老、暗的地方，突然，他的腳步慢了下來。

有一道巨大的、仿佛是蒼白藤蔓般的東西出現在附近的天花板上，彎彎曲曲地沿著拱頂延至另一側的墻壁，又穿過墻壁頂部的口，消失在建筑的深。

雪莉下意識地順著鄧肯的目抬起頭看了一眼，剎那間，覺自己的心臟猛地停止了跳——兩個都停了。

覺腦海中轟的一聲，然后就轟了一聲——那些環繞在軀和靈魂中的火焰在陷瘋狂的瞬間便將又“拉”了回來，強烈地在視野的邊緣灼燒著，消解著目睹古神之軀所帶來的劇烈神沖擊。

“是神的肢……”一旁的克蕾西婭很快反應過來，一邊抬頭觀察一邊喃喃自語著，“我們之前在遠看到的那些從宮殿里蔓延出去的蒼白結構……就是從這里延出去的？”

“近距離目睹和從遠看一眼的覺果然不一樣，”阿狗咕咕噥噥著，“我差點以為自己又有心跳了。”

“小心些，不要盯著這些肢看太久。”鄧肯隨口提醒了一句，便又繼續向前走去。

隨著隊伍繼續向宮殿部深，他們看到了……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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