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 遠航之前

水手為了這座“巫宅邸”中一位特殊的新住戶——但他的加似乎并沒有對這座宅邸的日常運作產生毫影響。

在大部分時候，這干尸都可以像一真正的尸那樣老老實實地待在一個地方，他不需要吃飯，不需要睡覺，如果沒人跟他說話他甚至可以連續兩三天不開口，他總是待在自己安靜的角落里仿佛思考著什麼事，找個地方一發呆就是一整天，中間紋不。

這讓房子里的其他人幾乎忘記了這里還多了這麼一個新“客人”。

只有當妮打掃衛生的時候才會跟這干尸有幾句流，流的主要容也就是幾句話——

“啊你往旁邊挪挪。”“哎。”“行了，你挪回來吧。”“哦。”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到第三天，這棟房子的主人終于忍不住了——克蕾西婭在地下室的儲藏間找到了正躺在雜堆里假裝尸的“水手”：“我聽父親描述你在白橡木號上也不是這樣啊，每天上躥下跳的靜也不，怎麼到這里就安靜這樣？”

“安靜一些，不好麼？”水手從一堆雜中間坐起，在黑暗中注視著巫的眼睛，“據我所知，您是一個喜歡清靜的人。”

克蕾西婭呆了一下：“倒也……不是不好。不對，我要說的……”

但的話剛說到一半便被打斷了。

“我在為遠航養蓄銳，”水手突然說道，這干尸的眼神不知何時認真起來，“我們就要有一場歷史的遠航了，士，雖然船長沒說，您應該也知道他的計劃——那麼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得好好調整調整自己的狀態。船長讓我這幾天多休息，然后盡可能回憶一下有關‘海歌號’的事，我這兩天一直在這麼做。”

“遠航……”克蕾西婭的表微不可查地變化了一下，但立刻恢復過來，“那你都回憶起什麼了？”

“卡拉尼船長是個好人，海歌號上的食堂很糟糕，二班組的船員們總是吵吵鬧鬧，除此之外便是霧，永遠看不到盡頭的霧，”水手了個懶腰，那些干癟扭曲的關節發出一串仿佛要直接拉斷般的可怕聲響，隨后他往后一倒，又躺在雜堆中，“讓您失了，我并沒想起任何跟‘航線’有關的事，雖然船長似乎對我很有信心……”

很有人敢在“海中巫”面前做出這樣懶散無禮的舉——克蕾西婭的眉不自主地挑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了平日里那面無表的模樣：“父親總有他的辦法。”

水手在雜堆里躺著，不置可否地砸了咂，突然話鋒一轉：“那麼您呢？您的璀璨星辰號做好出航的準備了嗎？”

克蕾西婭沒有回應，只是皺了一下眉頭。

“您仍心懷抵，我能看出您的搖，”水手平靜地說道，“我大概知道您在抵什麼……但還請您做好準備吧，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一次遠航，也可能是最后一次遠航，至這一次，您能選擇和您的父親一同啟程……”

一道平靜而蘊含巨大力的目讓干尸閉上了。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話太多了。”

水手想了想：“……我到您這兒三天了，就今天多說了這麼幾……好吧，我不說了。”

克蕾西婭靜靜地看了這干尸一會，終于收回目，轉走向門口：“璀璨星辰號永遠做好了遠航的準備。”

但剛邁出半步便被水手住了：“哎，您等會，還有件事……”

克蕾西婭停下腳步，疑地回頭：“還有什麼事？”

“幫我把腰椎和肩膀接一下……”水手繼續保持著那副囂張地躺在雜堆里的姿勢，一都不能，“剛才懶腰過頭，關節拽下來了……”

克蕾西婭的表終于有了點微妙的變化，靜靜地看了那干尸兩三秒，終于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走：“躺著吧。”

……

鄧肯停下了手上的書寫，抬頭看向一旁——窗外夜幕依舊，而明亮的電燈照亮了書房，麗正靜靜地坐在窗戶附近的靠背椅上，燈灑落在人偶肩頭，半閉著眼睛，仿佛就要沉睡夢。

但在察覺到書桌方向傳來的目之后，人偶立刻便睜開了眼睛，看著鄧肯，臉上出開心的笑容：“船長！您寫完啦？”

一邊說著，一邊從靠背椅上起，來到鄧肯旁。

“寫完了，”鄧肯隨口說道，他沒有收起自己的日記本，而是大大方方地就那麼攤開在桌上——因為他知道，這世界上沒有人能看懂自己寫下的這些東西，“困了就回房間休息吧，不必一直陪著我。”

“不困不困！”麗立刻擺著手，隨后目便因好奇而不自主地落在了船長的日記本上，“這是您的日記？額……怎麼一個字都看不懂……”

鄧肯笑著搖了搖頭，并沒有解釋什麼，只是隨口問道：“你要試著寫日記嗎？”

“我？”麗頓時一怔，但很快便搖了搖頭，“我不會啊……我也不知道記些什麼，而且這需要認識很多單詞吧……”

鄧肯笑了起來：“記一些你認為有意義或者有意思的事就可以，寫日記不需要很多單詞，伱現在掌握的詞匯量應該就足夠了——實在不會的，你可以畫下來。”

人偶安安靜靜地聽著，眼睛里似乎漸漸泛起了一些亮。

“我會畫畫！”很開心地說道。

盡管所說的“會畫畫”，上限也就是能讓人分辨出畫的是男是是人是狗——但自從鄧肯教給最基礎的畫畫技巧之后，就一直很自豪地認為自己已經“會畫畫了”。

鄧肯只是笑了笑，隨后手從書桌里出了一個新的日記本，又把一支鉛筆夾在本子里，遞給眼前的人偶。

“送給你了，這是我從船上帶過來的，”他說道，“你可以在上面記下自己想記住的事。”

麗很高興地接過了船長送給自己的“新禮”，翻著空白的日記本，然后直接在書桌旁趴下來，似乎這就要在本子上寫些什麼，但剛拿起鉛筆便又想到了新的問題，抬頭看著鄧肯：“您為什麼忽然想讓我寫日記啊？”

鄧肯呆了一下，他沒想到人偶會突然這麼問，在短暫思考之后，他點了點頭：“我們很快就要出發了，這次去一個很遠的地方，旅途上可能會見到各種各樣的事……記憶是短暫的，如果不想錯過旅途中的風景，就有必要把它們穩妥地記錄下來。”

麗似懂非懂地聽著船長的話，也不知道這人偶此刻都想了些什麼，幾秒種后才“哦”地點點頭，隨后低下腦袋，很認真地用鉛筆在日記本的扉頁上寫下幾個單詞——“麗的日記本”。

“寫完啦！”開心地把自己剛寫上去的名字展示給船長。

那一行字母歪歪扭扭，但確實已經是跟著鄧肯學習讀書識字以來寫的最好的一次。

“很好，”鄧肯微笑著點了點頭，但接著又忍不住提醒，“不過日記這東西平常是不能隨便給人看的，你要收好它……”

麗歪了歪頭，指著書桌上鄧肯的日記本：“但您給我看了啊。”

鄧肯表一僵：“……這是因為我知道你看不懂這上面的字。”

“……哦，”麗撓了撓頭發，又有些糾結地看著自己的日記本，“給您看也不行嗎？”

“不行，”鄧肯很認真地說道，但他接著便注意到了人偶表中的糾結和無措，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但如果有些容是你十分想分給我的，就可以——除此之外的，我不看，那是你的。”

人偶于是又開心起來：“好！”

鄧肯只覺得有些無奈，但不管怎麼說，讓這個人偶這麼一打岔，他的心倒是好了不。

麗倒是沒想那麼多，但能覺到船長的心在變好，這讓很高興，看著鄧肯收起桌上的日記，想了想隨口問道：“船長，咱們接下來是要去邊境嗎？”

鄧肯意外地看了人偶一眼。

“是凡娜小姐告訴我的，”麗立刻說道，“還說我們過兩天就走——這次船上要帶好足夠的食和水，因為我們要去的地方可能很特殊……”

鄧肯輕輕點了點頭：“沒錯，那里會很特殊……是一個連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模樣、會發生什麼事的地方。”

“……比之前那座‘圣地島’還遠？”

“比那還遠。”

“哦——”

麗拉長了聲音，似乎在努力想象一個比圣地島還遠的地方會是什麼模樣，但想象不到。

“你不擔心嗎？”鄧肯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人偶，在對方那清澈的目中，他似乎看不到任何不安的分。

麗扶住腦袋，使勁搖了搖頭。

鄧肯想了想，故意把事說的嚴重了一點：“我們可能會在邊境之外迷航，可能遇上時間斷層，即便準備充分，我們也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返航……或者，干脆無法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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