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月登上城牆，聽著遠傳來的號角聲，道：

    “師父，他們要打過來了嗎？”

    寧溪轉頭看，隻見林昭月手裏拿著兩個烤紅薯，將其中的一個遞給。

    接過，細細的看著林昭月的眉眼。

    在島上好不容易將養出一點來，現在又瘦了回去。

    上有淡淡的草藥味和腥味，顯然是剛從醫營那邊過來的。

    從來到北關開始，隻要不打仗，便往醫營裏跑，整個人忙陀螺。

    兩人吃著烤紅薯，後傳來斷斷續續的腳步聲。

    兩人轉頭，就看到寧一、沈言舟、風眠、青川、丁冬、小七、小八、陳將軍、赫爾將軍還有其他將軍走過來，每人手中都拿著烤紅薯還有冒著熱氣的羊雜湯。

    丁冬和青川拿了兩碗，丁冬的給了寧溪，青川的給了林昭月。

    其他士兵也端著一碗羊雜湯喝。

    羊雜湯裏，有四五片。

    “陛下的援軍什麽時候到？”

    有人問到。

    寧溪抿了抿，道：

    “最快三天後。”

    眾人聽到寧溪的話，和著耳邊的號角聲，沉默了好半晌。

    他們如今，除了自己手裏的武和一條命，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跟他們對抗了。

    突然，陳景將手中的碗摔在地上，大聲道：

    “老子跟他們這些北厥蠻子拚了！”

    “拚了！弄死他們！”

    “我們以七萬的兵力折損他們將近五十萬的兵力，就算死，也值了！”

    “對，我們這些戰績就算下去了，也足夠在閻王麵前吹一吹了。”

    “人都有一死，等我們死後，名字刻在軍碑上，世世代代人拜，想想就爽！”

    “這麽一說也有道理，老子等會兒再多砍幾個北厥蠻子！”

    “就是，等會多砍幾個北厥蠻子，寧神，你說等會怎麽打？”

    “對啊！寧神，等會兒怎麽打？你說怎麽打我們就怎麽打？”

    打到如今，從寧溪引領著他們屢次功抵北厥的進擊，且以最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起，他們心深，對寧溪是打心眼欽佩和絕對的服從。

    就連剛開始反對寧溪當大將軍，獨攬大權的年輕將士此刻對寧溪亦是心悅誠服。

    因為他們知道，能打北關這麽漂亮的仗，隻有寧溪能做到。

    所有人的視線全放在寧溪上。

    寒風刺骨，吹在人的臉上，就像被刀刮一樣。

    天地一片蒼茫，每個人呼出的都是白蒙蒙的霧氣。

    寧溪喝完最後一口湯，抬起頭來，目掃過那些誓死追隨的士兵，語調深沉道：

    “謝諸位的信任，你們來自不同的陣營，有的來自林家軍，有的來自東境，有的是一直追隨著我，從沿海到了這裏。

    在北關，我們攜手敵，禍福與共，早就擰了一繩，你們一直我寧神，可我並不是神！我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是你們的信任和配合，才讓我們大家取得了這麽大的勝利！謝你們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

    寧溪說著，朝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鞠完，道：

    “今日大概是最後一戰，今年天氣無常，雪災頻發，我並不確定援軍是否能在三天後趕到，在援軍到來之前，我們不能退！

    北厥這一次吃了這麽大的虧，一旦他們攻破北關，就會變本加厲的屠戮我們後的百姓，而我們，也會死無葬之地，我們隻能拚死拖住他們，等援軍的到來！”

    寧溪說著，頓了一下，視線掃過他們每一個人，繼續道：

    “我知道你們，參軍或許是為了生存、或是為了養家糊口、或是因為熱，你們有的立過功，也有的犯過錯，但都沒關係，今天，在這裏，我們都是平等的，我們既然穿上了這戰袍，就要肩負起我們的責任，守護我們後的子民，這戰過後，無論生死，你們都是安國的功臣！萬千子民的英雄！”

    寧溪的聲音鏗鏘有力，像冬日裏的一把火，點燃眾將士的熱。

    “你們剛剛問我怎麽作戰？如今北關，箭矢、滾石、滾木、火油所有的軍需資都已經用完，我們如今有的，就隻有我們手中的戰刀，還有我們的人，我們如今隻剩不到五萬兵力，而對麵，幾乎是我們的十倍，這場戰，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更困難更艱辛！但是，眾將士們，你們不要怕，我與你們同在，共存亡！眾將士們，拿起你們手中的戰刀，與我一起，守護安國！”

    “守護安國！守護安國！”

    將士們舉起手中的戰刀高呼著，眼眶通紅。

    “所有人，各就各位，全軍戒備！讓我們痛痛快快地戰一場！”

    “戰！戰！戰！”

    眾將士高聲疾呼。

    林昭月提起手中的長刀，也跟著他們喊起來，脖子上細細的經脈都鼓起來了。

    寧溪瞄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視線。

    等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後，寧溪手招呼過來。

    林昭月不明所以，走過去。

    他們雖然如今沒有軍需資了，但還有雪水，燒開了，等他們攀上城牆朝下麵潑過去也未嚐不可。

    雖然方法原始，但卻有用。

    “師父，我們可以把雪燒開了……”

    林昭月話還沒說完，就被寧溪手劈暈，子的倒在懷裏。

    林昭月視線快速模糊，在意識消散前，哀求道：

    “師父，不要……”

    寧溪溫的了的頭，聲音溫和。

    “昭昭，你該離開這裏了！”

    寧溪給喂了一粒藥丸，看向寧一道：

    “帶你妹妹出關，回沿海。”

    寧一看了看寧溪，又看了看懷裏的林昭月，半晌，搖頭。

    寧一不笨，他知道的，寧溪是想要支開他們。

    寧溪皺眉，嚴肅道：

    “這是命令！”

    寧一往後退了兩步，道：

    “寧一隻聽主人的命令，你不是。”

    說著，手指向丁冬，道：

    “去！”

    丁冬立刻搖頭道：

    “我不去，讓李大夫送姑娘回去。”

    事到如今，丁冬知道北關大概要守不住了，那李大夫待在這裏也沒用。

    寧溪瞪著寧一，眼神嚴厲：

    “你連阿娘的話都不聽了？”

    寧一抿沒說話，拿著長劍跑了。

    寧溪看著他溜得極快的影，氣得七竅生煙，大喊道：

    “寧一！”

    寧一當聽不見，溜得飛快。

    “逆子！”

    寧溪氣得大罵。

    罵完，知道讓寧一送林昭月是不可能了，便將目投向丁冬。

    丁冬也想學寧一跑，被寧溪厲斥一聲才生生停住腳步。

    “難道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

    丁冬知道姑姑是不想讓他們有危險，鼻子止不住泛酸。

    “可是丁冬想跟姑姑在一起。”

    “乖，你帶回去，這些人中，你辦事穩妥，我最放心你。我這麽厲害，不會有事的，你帶先回去。”

    丁冬還想說什麽，被寧溪一堆給予厚的詞打發走了。

    丁冬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

    直到丁冬背著林昭月上了馬車，馬車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寧溪才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