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24日,周六,12:29。
第一條——
二復V:【心】
第二條——
二復V: 楚冰河,我確定。
“我確定”本來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可從一個文圈大佬里說出來,艾特的對象是一個暢銷的心理學作家,直接炸開六位數人群,十分鐘沖上熱搜。
“我確定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二爺給冰河巨求婚?被冰河巨說是開玩笑,然后在回應?!”
“其實覺二爺和冰河大大很配啊,一個腹黑大叔,一個優雅知心姐姐,平時關系又好,不是天作之合是什麼,我站CP!”
“冰河巨是作協副書長,正兒八經的作家,二復不過是最近兩年才起來的一個網絡寫手罷了,憑什麼和我們冰河巨在一起!”
“樓上的你好好去百度一下二爺,勢均力敵懂?”
“加一。”
“加一。”
“……”
網絡和現實分得很清楚,有些熱度在你圈鬧一兩天也就過去了。
可紀苒柚沒想到的是,周一下午專程去輔導員那兒銷假。自己走在兩個生后面,竟然就聽見其中一個連連可惜:“冰河巨和二爺我都好喜歡,結果,哎!”
“結果?”那生同伴問,“郎才貌,結果是炒作還是誤會?”
“炒作什麼呀!”
先前說話那生把推了一路的自行車靠在辦公樓前:“結果昨天中午,冰河巨發了自己的背影澄清,是男的!楚冰河是男的!男的和男的還怎麼站CP!”
“萬一二爺就是喜歡男的呢?”后一個生反駁,“不是說異都為繁衍后代,同才是人間真?”
“好像有道理,可網上說二爺有個有心的手機殼,是小妻送的?”
紀苒柚:“……”
紀苒柚跟著兩個生去輔導員辦公室銷了班會缺勤假,出來時,意料之中地在樓層里迷失了方向。
就在停頓的空當,側那間辦公室門開,一道悉的形從里面出來。
公煲的邂逅無疾而終,上午的計量自己又有事沒去,顧沉沒想到會在這兒見:“你過來找輔導員銷假?”
“你怎麼知道?”紀苒柚楞一下,毫無痕跡跟上他的腳步,“你也是來找輔導員嗎?”
“我來找你輔導員應該和你去一個辦公室,”顧沉彎,詳細解釋,“我是去找金融副院長簽東西。”
“巧的。”
“是巧。”
還,驚喜。
于與不的階段,兩人雖然沒什麼多余的話,但走在一起也不覺得尷尬。
等到了電梯前,顧沉按按鈕,手擋住門的紅外線應,讓先進。
紀苒柚道了聲“謝”,按了一樓:“你也是嗎?”
眼底劃過一道幾不可查的漣漪,顧沉搖頭:“我去二樓……你不和我一起?”
“啊?”思量著自己不能暴找不到路的事實,紀苒柚赧然揮揮手:“不用了,你去忙你的事吧,我待會兒出去直接回寢室了。”
一秒,兩秒,三秒。
伴著電梯門合上那聲“咚”,顧沉角噙笑,聲線強撐著淡定:“這個電梯設置有問題,數字還沒調過來,你確定要去一樓的地下停車場?”
紀苒柚:“……”
深呼吸,某位紀姑娘抬手想糾正錯誤,卻發現電梯的一樓已經被取消,只剩了一個紅的數字二,閃爍著亮燈和臉頰的暈相映趣。
紀苒柚轉臉,微笑著看顧沉。
“剛剛我什麼都沒說,你聽見有人說話了嗎?”地為小順著,顧沉像想起什麼,接著道,“對了,已經第三周了,我們要不要出來討論一下,把課題確定下來不要拖了?”
“好,”在對方的笑眸中撞到一抹完整的影像,紀苒柚功把自己蒸了蝦子,還是一直垂頭看腳尖、聲氣的蝦子,“時間地點你定吧,我都有空。”
盯著電梯正面的金屬反,顧沉有些出神:“還是你定吧,我也都可以。”
“你定吧。”
“你定。”
“……”
一直到出大廳,一顆裝著“資治通鑒五代十國”的大腦和一顆裝著“夏普比率收益曲線”的大腦,都還在沉默中僵持這個“到底誰定”的問題。
法國梧桐的葉片形狀和楓樹很像,在道路兩旁不厚不薄飄撲一層,人踩在上面,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伴著風吹,伴著自己和他相近可聞的呼吸,紀苒柚心跳很快:“真的你選吧。”
顧沉停下腳步:“我都可以,你確定好時間地點企鵝發給我,或者打電話給我。”
聯想到什麼,紀苒柚恍然:“你是不是怕我又放你鴿子?”
“不是。”
風吹得樹枝“嘩啦”,一片黃葉翩然落在紀苒柚帶帽的肩頭。
顧沉自然而然地手過去,他說,“我只是,想遷就你。”
“謝謝”也好,害不說話也罷。紀苒柚怎麼都沒想通,八百米沒及格的自己當時腦子是一定是被電梯夾了,要不然怎麼會直接跑?!
男神打開方式對不對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自己跑起來的話,秦黛曾形容說服鼓起來像個氣球,那豈不是真的真的特別丑?!還被他看到了?!啊啊啊!
全程蒙圈沖上六樓,紀苒柚還沒來得及冷靜一下,便見秦黛意味深長地看自己。手中握著手機,屏幕上正播放著一個朋友圈的態小視頻。
青石板路上,黃梧桐下,是顧沉和一個生。
兩人相對而站,生仰面興地說著什麼,顧沉安安靜靜聽著,眼神專注又溫,然后手,拂開生肩頭的葉子。
著累狗的柚子姑娘表霎時定格,秦黛有地朗誦發出者配文——
“別告訴我那是顧男神!那眼神!那眼神!男神一定被人掉包了!還有!那妹紙是誰!去找輔導員撞上這種事,嚇得我自行車鑰匙差點開了別人的鎖……”
紀苒柚倒回去看了好幾遍,作麻利地保存轉發,然后雙手作捧狀把手機還給秦黛:“我好像去的時候看到過那個妹紙。”
秦黛:“……”
作為從象牙塔到社會的過渡,大學里的分化略明顯。
有顧沉這樣一開始就定位在神壇的人,也有柚子姑娘這樣心無旁騖的學渣。更多的,則是迷茫之中的八卦好事者。
周末雖然就百度完各科作業抄好,在秦黛“嘖嘖”的揶揄聲中,紀苒柚還是堅持聽之前兩年都沒聽的輔導員的話,關了電腦去上自由選修課。
星期二晚上,三節,熬過。
“你猜還有誰選這個電影賞析?我看到了徐巍和易聽風周則他們。”在經世樓前等到上另一門課的室友,紀苒柚笑著迎上去。
秦黛瞧著眉眼彎彎的模樣,順手就了一下的酒窩:“直接說顧男神室友就好了,我又不會笑你——”
“小聲點。”
秦黛話音尚未落完,便被紀苒柚撓了把胳膊。瞧著室友左看又看的張模樣,秦黛角止不住地搐:“何必這麼害——”
“我不是害,”紀苒柚一本正經臉,“我這矜持!”
“……”
“矜持!”小孩子般地應和,秦黛從穿行的自行車中拉一把。
閃避之后,秦黛若無其事道:“你說我要是把你現在這樣子拍下來,給五十步五百步和冰河巨他們,可以賣多錢?”
紀苒柚:“……”
仗著自己是長不胖質,兩人說話間,秦黛不知不覺帶著紀苒柚進了超市。
下了夜課人不,兩人瀏覽的薯片區域相對空曠,而貨架的另一端……
“你看秋秋拍的那視頻了嗎?和男神一起的那個人是誰啊?聽說是他們專業的?不會真的有什麼吧?”
“怎麼可能!”裴夢涵“嗤”一聲,“你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顧沉?”
“啊?”聽出有幕的覺,那生朝四面瞅了瞅,趕低聲音,“你認識那的?快說說!”
“也不算認識,只是上次和顧沉在一家店吃公煲的時候見過一次。”
裴夢涵聲音像是從鼻子里發出來:“一看就是綠茶婊那種吧,聽認識的金融同學講,那人纏著顧沉組隊搭便車不說,還各種故意邂逅巧合,簡直了,真不知道長那樣是哪來的勇氣。”
先前說話的生底氣沒那麼足:“可能是不會化妝?湯博主不都說沒有丑人,只有懶人?”
“哈哈,”裴夢涵笑一聲,故作恍然,“那這樣也想得通為什麼總素了……與其畫得鬼一樣,還不如就那樣。”
“各有各難吧,”裴夢涵接著嘆了口氣,“聽說那幾服兩三年都沒怎麼換過……”
那邊兩人說得歡快,貨架這邊挑薯片的當事人聽著,一邊了圈角,一邊默默把自己腕上那塊表往外套袖子里藏了藏。
紀苒柚拎了包原味,想問秦黛選好沒,發現人不見了。
紀苒柚循著貨架過去,看到先前說話那兩個生和秦黛。
秦黛一邊開冷柜,一邊若無其事地自言自語:“以前都沒遇到過,沒想到今天還能到綠茶酸,真是神奇!”
“綠茶酸?我怎麼沒看到?”最開始說話的生湊過來,“涵涵你看到了嗎?”
裴夢涵搖頭:“我都沒聽說過。”
“咔噠”一聲,冷柜門合。
昔金屬盒子上倒映出秦黛眼底一閃而逝的嘲諷,走到裴夢涵面前指了指:“你喝的就是啊,你怎麼會不知道?”
裴夢涵奇怪:“我喝的不是啊?”
“綠茶婊喝的酸,怎麼會不是綠茶酸?”學之前的口氣“嗤”一聲,秦黛繼而搖搖頭,“不對,我表達好像有問題。”
“大庭廣眾要男神微信被拒絕了,在其他同學面前一副知人樣子隨口詆毀我們柚子。就這副臉……”
秦黛笑著問:“我看一個賤字,不知當講不當講?”
秦黛在金融院學生會風行慣了,雙手環那子氣勢不容小覷。路過的同學不駐足,向這邊投來好奇的目。
刷一下,裴夢涵臉白了:“你在說誰?”
秦黛聳肩:“你說我在說誰?”
“你是不是在說我?!”
“你說我說誰,我就是在說誰,”秦黛頓了頓,“你說我在說你,那你就當我在說你好咯。”
一大串“噼里啪啦”邏輯清晰,秦黛話音落下,四周徹底靜寂。超市角落的冰箱空調大功率轉,發出“嗡嗡”的噪音……
原本還擔心室友為自己出頭要吃虧,紀苒柚站在旁邊,目睹這副場景,心里的緒難以言喻。
淡定喚了聲:“黛比,走吧。”
“嗯。”
秦黛上前挽住紀苒柚胳膊,路過兩個生,連個眼角都沒給:“如果們不是說你,我才懶得浪費時間。”
“你也知道呀。”把手上那包青檸的薯片給,紀苒柚輕笑:“對于心智年齡乘以一百除以生理年齡小于零的人,何必呢?”
“也對。”
秦黛相當認同:“就那種水準都可以拿國獎,我覺自己應該努力一發了,指不定諾獎名單下次就有我名字了。”
“如果增加一個好吃懶做項目,我也能圍。”
秦黛微笑:“……”
兩人的談揶揄聲越來越小,形融玻璃簾外暗沉的夜,消失不見。
留下裴夢涵杵在原地,和著吃瓜群眾來來往往的悶笑,著同伴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容,臉紅了白白了紅,咬著一口白牙恨不得碎渣渣滲到地去……
搜索框是紀苒柚說的那段話,百科的第一個相關詞條定義,是“智商”。
也是,罵人不帶臟。
“老四在不在,老四在不在?我說老四你說在!”徐巍回寢室一扔鑰匙,整個人就像打了的復讀機。
“在洗澡,”周則給平板中的視頻按了暫停,“怎麼這麼激?”
“怎麼可能不激?!”
喝了口水潤,徐巍二郎一翹,說書先生一樣侃侃就來:“你不是先回寢室,我和瘋子去超市麼,結果你猜到誰和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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