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的包間里，兩個男人相對而座。

“老包，你說一條胡同里，只有一家餐廳來的人多，還是很多個餐廳人多？”湯遜問道。

答案當然是后者，這就是集群效應。所以才會有食街、食城，餐廳飯館扎堆出現。

包靖江沒回答，仿佛這麼簡單的問題，不值得他開金口。

“一條胡同里，兩個靚湯店，彼此相鄰，風格相近，是競爭，卻也是緣分。”湯遜直視著他，似乎要看他的靈魂，“怎麼，你只想與我相殺，不想一起把蛋糕做大嗎？”

做大蛋糕談何容易？包靖江哼哼一聲，“你搶了我的顧客，搶了我的廚師，搶了我的生意。還指我把你奉為上賓，以禮相待？”

做夢呢？

湯遜被氣笑了，“呸！顧客各憑本事爭取，那廚師本來就是面試我家的，你好意思說我搶！”

包靖江還就不講理了，梗著脖子斜著眼，“在我家廚房做的湯，我已經準備要錄取了，你半路殺進來。如果不是你，現在推出減湯的就是我家，大出風頭的也是我家。你做人不厚道，就別怪他人捅刀子。”

“這麼說，你承認是你找的了？”湯遜直指向本質。

“我找的是消協。當時120都去了，顧客倒在你家。對付黑心商家人人有責，我只是盡公民本分。至于怎麼去的，我可不曉得，也與我無關。”

真正牛掰的謊言，七分真三分假，假假真真。

湯遜“啪”地一聲，以餐震桌面，“包靖江，在商言商，公平競爭，像個男人一樣明磊落。這種上不得臺面的齷齪手段，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包靖江蹙了下眉頭，別說，這人發火的樣子，恐怖。“丟人就丟人，老子臉皮厚！”

他這麼說，沒臉沒皮的，湯遜又笑了。“現在老火靚湯站在了風口上，流量很大。我本想與你和睦共生，可你不知好歹，我也不必仁義了。”

怎麼個和睦共生？“老湯，明人不說暗話，你今個來到底啥意思？”

湯遜往椅子后靠了靠，換個舒服的姿勢。“給你個機會，近搏比一比。看看到底是你的廣府靚湯牛，還是我的老火靚湯好。反正趁著當下流量紅利，再造個勢也不錯。輸了的一方，以后見著對方，繞路走。”

真要是比起來，包靖江自詡餐廳實力不遜于老火靚湯。“輸贏如何判斷？”

湯遜微微沉，“你把你老爸請來。你老爸再些權威，他們評判。”

包靖江的祖上，是廚，父親是國宴大廚。家里認識的親戚，食評論員還算級別低的，他父親朋友圈，一堆食家、帝都食協會扛把子、營養師、藥膳師、食博主。這些人如果當評判，那一定很火。只是得請人運作一下。

“我去安排，到時候讓你們老火靚湯輸得心服口服。”

湯遜起，他的真實目的就在于此。他想拓寬門路，和那些人建立長期的友誼。

**

林月初回到家。

小元阿姨看到時，手上的瓶落地，咕嚕嚕滾開。

“月……月初姐，你怎麼回來了？”

林月初第一時間，從圍欄里把森森抱起來。森森看見媽媽，小手直拍，里嘰里咕嚕喊“媽媽”。林月初的心，都要萌化了。

先把孩子放沙發上，檢查了一下尿不和小屁屁，確定已經換了干凈的，這才對小元阿姨說：“小元，我自認為對你不錯，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小元阿姨心咯噔一下，知道了嗎？只一秒，想好了說辭，半蹲著在沙發邊，眼底含了一片水，“月初姐，你說什麼，我一句也不懂啊。你待我以誠，我當然也拼盡全力，照顧好你的家啊！如果我們哪里做得不好，你說我改啊！”

林月初氣得太直突突，盡量放低聲音，不驚嚇到森森，但人的臉皮怎麼可以厚到程度？“你還不肯說實話？我都看見了。我的孩子才一歲，你怎麼下得去手？他還是個小寶寶。”

小元阿姨的眼睛，瞪得像個銅鈴，眼白多黑瞳。“月初姐，我是喜歡森森的，我本沒下重手。你可以檢查啊！我一時激，可我真的沒打他，嗚嗚嗚……”

聽著哭，小森森嚇壞了，扁扁，“哇”地也哭出來。

“森森不哭啊，媽媽在。”林月初一邊安，一邊道：“我家廟小，容不下你這樣狠心的保姆。今天給你結賬，你明天不用來了。”

小元阿姨哭著求再給一次機會，一定改過。

“小元，你是想連最后的面都不要了嗎？我問你，你真的會做寶寶餐嗎？你拿著P過的盜圖發給我，真以為我傻嗎？”

上一次，林月初看著圖片就覺得奇怪。齊盈的話提醒了，圖片看起來假。

世間萬事萬總是想通的，倘若小元阿姨寶寶餐做得那麼好，廚藝怎麼可能會差？

小元阿姨呆愣在場，說不出話來。

“還有，昨天你明明帶著孩子出去吃飯，可垚垚告訴我，要死了。你眼里只有大人，沒有小孩子嗎？”說到這兒，林月初又心疼地厲害。那是的小棉襖啊。好歹還能說出來，那森森呢？森森還不會說話。

小元阿姨角扯了一下，站了起來，捋了捋頭發，比林月初這個主人更像主人。掏出手機，調出收款碼，“多說也沒什麼意義，咱們錢貨兩訖，我走人。”

小元阿姨干了將近一個月。

林月初笑笑：“這樣，我們去找家政，機構說我該付你多錢，我就付你多。當然，你打孩子的視頻，我也會如實提供。”

小元阿姨：“……”

合著是白干了。可不敢讓林月初找家政，那以后的飯碗，就徹底砸了。

恨恨走到玄關，忽然停下，咧一笑，“其實，我特別能理解你、同你，你就是嫉妒了，找了這麼多借口，挑我的刺兒。”

林月初想不到臨走還要起幺蛾子。看著，看著翕的，聽說。

“因為我昨天，進了你老公的房間。你真的很可憐，為了這個家，把自己變了黃臉婆、大胖子。你老公對你沒興趣，很正常啊！誰不喜歡年輕漂亮的？祝你和你老公恩恩，徐太太~”

最后的尾音，卡得特別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