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昕昕坐在電腦前查季文翰的資料。

    從前沒有關注過季樓的二叔這個人，隻約聽過他家裏的一點況，知道他隻有一個兒子，如今在坐牢。

    現在，知道他是害死自己的幕後推手，是給自己下藥的無恥之徒。在憤怒之後，反而能靜下心來好好了解一下這個死敵的信息。

    網絡上關於季文翰的消息很多，季林的第二個孩子，榮華地產總經理，斯文儒雅，履曆漂亮，在商場上打滾多年，有過輝煌的戰績。

    遊昕昕控電腦，過一張張季文翰的照片，有商人形象的照片，也有一些他的生活照。遊昕昕在一些早期的照片裏，留意到了一個年輕的男人。

    那人染著一頭很前衛的亞麻頭發，眉眼和季樓季明煦都有幾分相似，看著鏡頭的眼神著一種玩世不恭的冷漠。

    那張照片隻是一晃而過，但那個對著鏡頭的眼睛紮了遊昕昕一下。以至於遊昕昕控控板，把那張照片又拖了回來。

    這個人就是季乾，季文翰那個正在蹲大獄的獨生子。隻不知道為什麽，遊昕昕盯著那張照片覺得有些悉。尤其是那個眼神，讓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好像在某一個時刻，這雙眼睛曾在很近的地方盯著自己看過。但無論怎麽想也想不起來。明明不可能見過季乾。季乾一直在坐牢，而自己來到季樓邊才不到一年時間。

    遊昕昕遲疑了一下，決定查一下季文翰的這個兒子。

    很快發現季乾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樣。他在年時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孩子，不僅績突出，智商極高，甚至在藝上還獨天賦，拿過不有分量的國際獎項。

    這樣優秀的後代，即便是季家也不可能嫌多。為什麽會淪落到深陷牢獄，前途盡毀的程度呢？

    遊昕昕瀏覽季乾那些站在講臺上的照片，照片裏的男人眼神冰冷，傲慢，有一點像是冷的瞳孔。看久了會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又是在什麽地方見過這個人呢？”遊昕昕支撐著下顎思索。

    季文翰指關節輕輕敲擊著桌麵。季家是他父親白手起家搞起來的家族企業，發展數年，他為其中投的心不比任何人。

    從前他很熱這個家，為了家族的榮耀和利益嘔心瀝，甚至犧牲了自己的家庭，忽略了自己唯一的兒子。

    可是老爺子竟然在兄長死後，直接越過他把將季樓當繼承人培養。哪怕季樓如今是個殘疾，老爺子依舊沒有選擇。

    他季文翰這一生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

    唯一的兒子毀了，自己兩鬢斑白，兩手空空，充其量隻算是替季家打工的一個奴隸。

    本想也想溫和一點，畢竟季樓也是哥哥的兒子。

    他最初的計劃，是讓遊昕昕先懷上，再讓季樓出點意外。這樣至季樓還有一個名義上的孩子和妻子，繼承他的產業。

    將來逢年過節也會有人給他供一碗飯，燒幾張紙。不至於斷了香火。

    也算是他這個做叔叔的，對侄兒唯一的仁慈。

    怪隻怪季樓太聰明，下手太果決。老四家的那個季明煦又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如今計劃失敗，季樓步步，他索也就不維持什麽麵了。季樓雖然聰明，卻從未真正想明白事的關鍵。季家的脈傳承才是老爺子唯一的在意的東西。

    不論季樓如今表麵上看起來多麽勝券在握，步步，但隻要他死了，老爺子也隻能無可奈何地接納自己。

    季文翰很了解自己這個侄兒。很多人說他孤高，冷傲。但其實季樓卻不是一個真正心冷的人。

    有些事，他永遠做不到。

    他做不到，但自己可以。

    季文翰停下敲擊桌麵的手指，慢慢了指尖。他看著自己枯瘦又蒼白的手指，這隻手上已經染過，沾過人命——這種事隻要狠下心做過第一次，後麵再做起來，就會變得很輕鬆。

    季樓不會對自己下殺手，所以季樓隻能輸給自己。

    上一次如此，這一回還是一樣。

    等季樓真的死掉了。老爺子再無別的希，哪怕是到時候他明知道事是自己幹的，也隻能向自己妥協，把家族到自己的手上。

    這個家，對老爺子來說，勝過一切。勝過他心的孫子，勝過他的長子，勝過這個世界上任何事。

    若非如此，他當初也不可能放棄季乾。

    他的季乾，曾經是多麽驚才絕豔的一個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他從口袋裏取出一條致的手絹，仔仔細細把本來就很幹淨的手指一了一遍，好像這樣能掉上麵沾過的，沾過的那些人命。

    桌上的電話響了，季文翰看了看幹淨的手，不不慢地接起來。

    電話那邊傳來季明煦父親破口大罵的聲音。

    季文翰聽了一會，挑挑眉頭，掛斷電話，調靜音。

    至於季明煦，他沒覺得有半點愧疚，是那個侄兒自己蠢，甘願做棋子。他天真地以為自己能夠代替季乾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讓自己力捧他上位。

    可笑得很，簡直癡人說夢。

    他的兒子已經被毀了，別人的兒子好與壞，又與他何幹？

    醫院裏寂靜得很，空氣裏充滿消毒水的氣味。

    季明煦緩緩睜開眼，幹到泛白，他偏過頭看見旁邊的水杯，手想要去夠，可試了幾次都沒能抬起手。

    “媽……”季明煦的聲音很啞到幾乎聽不見，隻能用口型說，“媽，我。”

    坐在床邊的季母察覺到季明煦醒了，立刻拿起杯子，一點點喂給季明煦，“慢點喝慢點喝。”

    季明煦喝了水，覺自己神也好了一點，他看著醫院的天花板，回想這段時間自己幹過的那些荒唐事，覺得好像一場可怕的噩夢。

    他現在都明白了，自己隻不過是在被二叔利用罷了。一旦出了事，他就是那枚分分鍾被拋棄的棋子。

    可笑的是，那天他真的以為自己即將要得到一切。

    得到昕昕的人，得到長輩的重，得到整個季家。

    文翰給他編織的一場癡夢，如今他一腳踩空，摔了個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