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東宮

太子得到消息, 神采飛揚的拉著幕僚喝酒慶祝：“唐卿有所不知，孤那二弟向來是運籌帷幄，算無, 此番連著栽幾次可是前所未有的，真真是大快人心啊, 來, 陪孤喝幾杯慶賀慶賀。”

面男子恭敬的接過酒杯, 恭維道：“殿下乃嫡長正統，這是上天都在相助殿下。”

“哈哈哈。”

太子開懷大笑了幾聲，略顯激道：“唐卿，你覺得孤是不是要添一把火？”

面男子舉起酒杯，笑著道：“殿下英明。”

太子聞言一愣, 喜悅道：“你也贊啊？可你以前不是說父皇不喜我們爭鬥, 要韜養晦麽？”

“那是因為以前殿下式微。”

面男子正道：“而如今, 二皇子屢屢陷害殿下, 殿下此時出手, 不會惹來陛下不快。”

“好，唐卿所言甚是！”

太子早就忍不住想要手了, 眼下見自己最看重的幕僚也同意, 哪還有什麽顧慮, 連夜就宣見了心腹臣子，好生商討了一番。

一家歡喜一家愁。

二皇子府上仿佛被一片烏雲籠罩，底下人連大氣兒也不敢出。

殿中一片狼藉，顯然是已經發洩過了。

此時趙承北撐著額頭按在眉心上, 臉難看的嚇人。

宮人早就已經被屏退, 唯剩烏軒和常總管低頭垂目立在一旁。

接二連三的挫，趙承北怎能不暴怒。

且這一次還是栽在沈雲商裴行昭手上, 這令趙承北更加火氣滔天。

早知如此，在姑蘇城他就該除了他們！

就算得不到玄嵩帝留下的那支軍隊，他也不見得會輸給趙承佑。

可此時悔之晚矣。

“殿下，要不要屬下去...”

烏軒似乎是知到趙承北那一閃而逝的念頭，試探道。

趙承北頭也未擡，擺手：“先別。”

兩次陷害不，太子若不是榆木腦袋，就該要反擊了，且近日太子邊新添了一個不知深淺的幕僚，他不能輕舉妄了。

父皇最是不喜兄弟相爭。

可趙承北怎麽也沒想到，太子的反擊會來的如此迅猛。

次日的早朝上，數位大臣遞了折子，痛斥二皇子構陷東宮。

先前在薛家抓的黑人，昨日在裴家抓的暗衛，還有那塊暗衛腰牌，這些一旦擺在明面上來，就不難查了。

即便是別人不認得，皇帝也認得那腰牌。

薛家封家皆上書求一個公道。

接著，二皇子母族牽扯出幾樁命案，族中幾位大人又被卷貪污狎風波，一夜之間，朝堂風向變，二皇子境堪憂。

二皇子看見那塊腰牌時就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計了。

他派出去的暗衛上本沒有帶腰牌。

但罪他不能認。

趙承北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是被人陷害。

二皇子一黨紛紛出列求，唯有崔九珩立在文隊列中，巍然不。

這很快就引來了朝臣的疑和皇帝的關注。

要知道崔九珩與趙承北形同一，此時他不出來說話，背後意味深遠。

朝中誰人不知，崔九珩一心要做君子，從不屑謀。

此番若真是趙承北算計封家薛家，那就是牽扯到了兩條無辜人命，已到了崔九珩的底線，他不出來求，在理之中。

而如此也側面證明，二皇子恐怕并不是被陷害。

趙承北心霎時涼了半截。

九珩一定是知道了什麽！

最終，皇帝深深看了眼崔九珩，冷聲下令將二皇子在宮中，期間不得見任何人，并吩咐三司共查此案。

當日，消息就傳到了沈宅。

楚懷鈺的人送的消息。

“小姐，您覺得二皇子此番會傷筋骨嗎？”夜裏，榮春幾人到沈雲商房裏議事，榮春問道。

沈雲商面上并沒有輕松愉悅，相反是格外的凝重。

這個問題昨夜與裴行昭已經商討過了。

昨日從裴家回來，裴行昭如約半夜翻牆過來。

“商商，按照前世的時間節點，邊關的消息也就在這幾日會傳來，屆時陛下為了安封家，必然不會輕易將此事揭過去。”裴行昭道。

前世，皇帝為了安封家，狠心下旨讓薛小姐一命抵一命，那麽這一次，定然也不會輕罰。

沈雲商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你認為，二皇子要手中的底牌了。”

趙承北手中的底牌就是母親的長公主份。

“十有八|九。”裴行昭正道：“這幾日我們要做好準備了。”

若只是十八歲的裴行昭，固然不會想到這麽深遠，但對于在鄴京爬滾打了三年的裴行昭，他自有手段周旋。

“你的計劃是什麽？”沈雲商問。

裴行昭將自己的計劃娓娓道來：“明日，你便讓人送消息去姑蘇讓幾家暫避風頭，保住命為上，我給父親留過信，父親知道該怎麽做。”

命攸關之時，錢財都算不得什麽。

“裴家的仆人明日一早就會暗中遣散，你這邊也盡快。”裴行昭繼續道：“我將帶來的人手留一半給你，你隨時準備出城。”

“出了城別往姑蘇金陵去，往西走，隨便尋一個小鎮姓埋名，等我。”

沈雲商越聽越不對勁，忙問：“你不跟我一起走？”

裴行昭拉著的手，安道：“我要去另一個地方。”

沈雲商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去何？”

“商商，你我都知道，即便皇帝知道了沈伯母的份也不會宣揚出來，而是會選擇暗中手除之，我們現在遠沒有與皇帝抗衡的能力，只能先暫避風頭，但一位退讓不是長久之計。”裴行昭正道：“我在想，不如幹脆將這個公開，擺到明面上來。”

“但當年那一切都是先皇暗中下的黑手，在天下人眼中，長公主與前太子遇山匪一個墜海，一個落崖，若是冒然挑明份，不足以人相信，皇帝也很可能會以冒充長公主的罪名趕盡殺絕。”

“可調玄軍又需要兩塊玉佩合二為一，所以現在我們需要一個能證實沈伯母份的人。”

沈雲商明白了：“您是說榮家舅舅？”

“正是。”

裴行昭道：“但榮家還不夠，皇帝很有可能不認，反手按榮家一個禍朝堂的罪名，我們還需要更強大的力量，讓皇帝不得不忌憚。”

沈雲商正要問他，卻聽他道：“商商，你信我。”

“你便按我說的離開鄴京姓埋名，安心等我。”

沈雲商幾番言又止後，按下繼續問下去的沖，道：“可有危險？你何時歸？屆時又如何找我？”

裴行昭在額上輕輕印吻，道：“沒有危險，屆時，你來找我。”

“你會知道我的消息的。”

沈雲商這時還并不清楚他這話是何意，只有滿心的擔憂。

“我離開後，你問楚懷鈺借個人，幫你易容。”裴行昭又道。

沈雲商自是點頭。

分別來的太突然，二人相擁。

仿若有千言萬語，可一時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夜漸深，裴行昭輕輕吻了吻沈雲商，道：“我得走了。”

沈雲商依依不舍的點頭，將他送出門外。

看著那道影越來越遠，沈雲商心頭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突然擡腳朝他跑去。

裴行昭察覺到後的靜迅速轉，便見姑娘含著淚朝他奔來，他一時也紅了眼，忙大步迎了上去。

沈雲商重重撲進他的懷裏，擡著淚眸看著他：“裴昭昭，你一定要回來。”

一定要活著回來。

知道他說沒有危險，不過是想讓安心罷了。

“嗯，我一定回來。”裴行昭摟住的腰，承諾道。

沈雲商聲音帶著幾分哽咽：“若你不回來了，我就再嫁給別人，氣死你。”

裴行昭聽懂了的言下之意，眼眶微熱：“好。”

他一定會活著回來。

二人又相擁半晌，裴行昭在沈雲商的目送下離開了沈宅。

沈雲商盯著他離開的背影久久沒離開。

最後還是玉薇拿著鬥篷過來給披上，將勸進了屋。

“小姐？”

榮春幾人見沈雲商久久沒開口，便喚了聲。

沈雲商回神，回答他的問題：

“東宮即便不是趙承北的對手，可在這種況下，趙承北也很難獨善其，只要二皇子此番構陷太子罪名落實，母族犯的那些案子也屬實，他就很難翻了。”

“即便皇帝念著骨親不舍得重罰，東宮之位也永遠與趙承北失之臂了，若我猜的不錯，多半會給個封地，離開京城。”

“除非...”

榮春忙道：“除非什麽？”

沈雲商眼神微沉：“除非他能立功，為皇帝排除心頭大患。”

皇帝的心頭大患？

榮春面大變：“小姐是說...”

榮夏榮秋見此，也頓時都明白了什麽，皆面慌的看向沈雲商。

“昨夜我與裴行昭已經商議好了應對之策。”

沈雲商看向幾人，冷靜道：“榮春，你立刻讓城外的人給姑蘇送消息，讓幾家避避風頭，裴行昭給裴家主留了信，他們知道該怎麽做。”

重來一遭，和裴行昭都在這鄴京經過了三年的錘煉，這一次，不可能還要任人魚。

“榮秋，你將城所有人手集結，我們隨時準備出城。”

“榮夏，你去通知管家，將府中下人遣散，從暗門走，別讓侍衛察覺。”

幾人見如此鄭重，便知事關重大，皆沉聲應下。

沈雲商卻又住他們，道：“不必同裴宅的人聯系。”

榮春幾人一怔：“為何？”

沈雲商蹙眉道：“裴行昭已經離開了。”

榮春幾人更是驚訝。

裴公子怎會先小姐離開？

“這是我們商議的結果。”沈雲商簡單解釋道：“他說他去給我們搏一條生路，但并沒有告訴我，他到底要去做什麽。”

不過心中倒是已有猜測。

見沈雲商不多說，榮春幾人對視一眼，便告退離開。

幾人走後，沈雲商又讓玉薇去跟楚懷鈺的人聯系，然玉薇剛走出幾步，沈雲商又住：“罷了，我親自出去一趟。”

裴行昭昨夜離開鄴京的消息不能傳出去，否則他這一路上會更加危險。

次日夜裏，楚懷鈺便帶著易容高手潛進了深宅。

沈雲商在護衛中選了個與裴行昭量差不多的，讓他易容裴行昭留在裴宅。

楚懷鈺對此到很是訝異：“裴公子怎麽突然離開了？”

沈雲商自然不會與他說實話，道：“裴伯母生了病，可陛下不放我們離京，他心中擔憂，便想回去看看。”

“是這樣啊。”

楚懷鈺不疑有他：“那他何時回來？”

沈雲商：“應該很快吧。”

也不知道他何時才能回來。

不過，若是想的那樣，應該不出三月他就會回來了。

楚懷鈺也不知在想什麽，輕輕喔了聲就沒再開口。

做好了易容皮，楚懷鈺便離開了。

回到馬車上，楚懷鈺看向旁的青年，道：“你覺得沈雲商說的是真的嗎？”

青年反問：“主人覺得呢？”

“我覺得不像是真的。”

楚懷鈺憑直覺道：“可現在趙承北自難保，他為何要在這個時候離開，難道是趙承北還有什麽後路？”

青年沒做聲。

“父親這次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楚懷鈺托著腮若有所思道：“我怎麽想都覺得趙承北沒有後路了，他最好的結果就是出京，做個藩王。”

青年這時看向楚懷鈺，道：“如此，我們的目的便達了，接下來就是太子。”

楚懷鈺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麽，微微蹙起眉頭：“我知道你很想報仇，可是我們去江南五年也沒有找到關于阿姐的什麽線索。”

說著，楚懷鈺從懷裏掏出一塊半月圓日玉佩，盯著它無奈道：“榮冬大哥啊，沒有另外半塊兵符，玄軍令也不在我手上，你我怎麽證實自己的份，為父親母親阿姐報仇，奪回皇位”

楚懷鈺這時口中的父親母親正是玄嵩帝與元德皇後。

被喚作榮冬大哥的青年年約三十左右，他看了眼楚懷鈺手中的玉佩，眸微沉：“主人這張臉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那時才十一歲，如何記得我父親的模樣？”楚懷鈺側目覷他。

青年道：“楚大人說了，主人和玄嵩帝生的九像。”

這才是楚懷鈺常年不出府門，十五歲就遠去江南的真相之一。

他真實的容貌一旦暴在鄴京，立刻就會引來轟。

因為楚懷鈺和玄嵩帝生的太像了。

楚懷鈺重重嘆了口氣，手指環繞著玉佩，正要開口就聽青年道：“就算沒有玄軍，我們還有極風門和這些年楚大人暗中為主人養的兵馬，只待這幾個皇子都犯錯污了名聲，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主人是不想這麽做麽？”

楚懷鈺對上青年冷厲的眼神，又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手，安道：“沒有沒有，我會努力為父親母親阿姐報仇的。”

他只是不想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