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番外（六）

陶然回抱住喬野，一下下著他的脊梁：“你喝醉了，咱們回去吧，好不好？”

“不，我就要聽你說，不然我就不回去了！”喬野脾氣比驢還倔，他真的喝大了，平時覺得說出來會掉價，會被陶然拿的話一籮筐往外倒。

“憑什麼啊，我對你不好嗎？心肝兒，疼疼我呀，你哄哄我嘛……賈明軒說，說你不跟我談，是打算跟別人跑路，”喬野漸漸紅起眼圈，有漉漉的順著陶然的脖頸一直進心窩里。明明是溫涼的，落在陶然上卻仿佛是腐蝕極強的藥劑，惹得陶然渾都痛起來。

陶然想，這傻孩子等明天酒醒肯定會斷片，但凡喬野還有半分清醒和理智，都絕不會在自己面前流眼淚。

“我心里最在乎最重要的，就是你呀。”陶然輕輕說：“我可早可早之前就喜歡你了，第一次見你，你穿件火紅的衛，小太似的，把我眼睛都燒紅了。”

陶然的聲音飄忽，仿佛陷了某種迷幻的夢境：“我當時就在想，我是做夢了嗎，我的世界里為什麼會蹦出來個這麼干凈耀眼的年呀？”

“后來喬爺找我問話，問我要不要去跟著你，我明明知道他是在騙我，可我還是心甘愿往圈套里鉆了。我被他丟給別人的時候，真的好傷心，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當時我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見到你了，我本來就不是配擁有太的人呀。”

“你出現了，和你在一起我才知道人原來也是可以這麼活的啊。是喜歡，怎麼夠呢？我你呀小喬，我最的人就是你了。”陶然環著喬野腰的胳膊越收越，他簡直恨不得將自己進喬野的骨里，烈火將他倆燒一團，誰都分不開他們。

陶然向后靠在墻上，讓喬野將全部力氣都放在自己上稍微舒服些，陶然已經給唐好發了短信讓他們來幫忙帶喬野回家。

半大孩子能有多好的酒量，喬野早在剛剛絮叨完的時候就閉上了眼睛，磕著腦袋在陶然耳邊哼唧。陶然知道他睡著了，才說了那麼多。

別人說起人生是苦多樂，陶然這十幾年竟都是全然苦下來的，只有喬野是他人生中僅有的歡愉，陶然這就覺得老天其實對他不薄了，他真的知足，真的滿意。

維持久了這個姿勢屬實是不舒服，喬野個子高骨架大，重的不行，可陶然毫舍不得卸力，他甚至覺得時間要是就此停滯下來也好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后，在某一刻，陶然忽然發現人來人往的夜店洗手間好像許久都沒有再走進新的人了，隔間三三兩兩的人陸續走出去，僅剩幾個位置偶爾會傳出斷斷續續的嘔吐聲。氣氛變得異常抑，門外模模糊糊的音樂傳進來，仿佛落進了另外一個次元。

極端的不安和恐懼猛地向陶然撲上來。他渾無法控制的打著哆嗦，獨自攙扶起喬野打算先走出去。

門口十幾個保鏢靜靜佇立著，有人守在門外，有人隔絕開想進洗手間的人。唐好和賈明軒被人攔在外面，滿臉焦急。

他們看到陶然出來的時候，瘋狂地擺起手。很可笑的，陶然那一瞬間腦子里卻是非常稽戲劇的畫面，他扛著破槍套著破軍裝，正要一腳踩進雷區，他的戰友在雷區外瘋狂的對他吶喊搖頭，別走了，再走幾步，會死的。可不能回頭啊，沒有回頭的余地了啊。

酒吧老板低著頭不住揩汗，昏暗的燈都藏不住他雪白的臉。

但陶然的臉遠比他更難看。

所謂晴天霹靂，也莫過如是。

人生是不是就這樣啊，從地獄到天堂是一瞬間，從天堂到地獄依舊是毫無預兆。

為什麼呀？陶然張了張，這個微小的行似乎到了什麼神奇的開，他的眼淚幾乎是同一時刻傾瀉而出。

人們擁上來了，他們力氣很大，幾乎要折斷陶然的胳膊。陶然從來不知道自己用這麼大的力氣，他的擁著自己的小太，他的眼睛落在喬野上，這個傻東西怎麼還醉的睜不開眼呢？再多看我一眼好不好？就一眼。

陶然其實早就知道喬銘不會蠢到永遠發覺不到喬野私自帶走了一個玩意兒，于是他不敢對喬野說喜歡，說這輩子都要在一起。陶然把和喬野在一起的每天都當作來的撿來的，才不舍得讓喬野有半點不開心，不舍得拒絕喬野每個要求，去學校其實不是陶然想過正常男孩子的生活，是他想每天都離喬野近點再近點。

可東西會被砍掉手，撿東西會被索要回去，再的夢到時間就會醒。

所以怎麼會是喬銘來找的突然呢？明明就是陶然自己貪心了啊。

陶然終究是搶不過那些人高馬大的年男人，他眼睜睜地看著喬野被駕著離自己越來越遠。賈明軒連忙跟著上去，唐好卻留了下來。

陶然哭的站不起來，他雙手撐在冰冷的地面上，止不住干嘔，他好難，從來沒有這麼難過，心臟疼啊，疼的不愿意在膛里多待了，恨不得隨著蠕的管一起被吐出去。

但是這些人不會有什麼惻之心等陶然稍稍緩過來一點，他們對陶然就不像對喬野那麼溫和了，直接將陶然的胳膊反擰著從地上拽起來。

被拖著向外走去的時候陶然忽然抬起頭，他那麼準確的從眾多探頭過來看熱鬧的客人中尋到了唐好意圖躲閃的眼睛。

陶然忽然開口，極突兀對唐好說了句：“小喬醒來會很傷心吧？”

唐好莫名被這輕的甚至讓人懷疑是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一個問句刺了個通。

“不會傷心很久。”唐好聽到有人這樣說，后知后覺才意識到，哦，原來是自己說的啊。

“那就好。”陶然沒再追問，他那瞬間如釋重負的笑意不是假裝，他是真的愿意相信喬野不會傷心，愿意讓喬野忘了吧，本來就是陶然為了自己私貪了心。

唐好看到陶然被帶走，很快這片場地空下來，像是沒有如此大陣仗來過，沒有發生一件讓旁觀者都有點心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