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去哪呢？回到原來住的地方？總覺得不該回去，有點危險。

羅零一一點都不想給周森添麻煩，因為已經有點不準他到底愿不愿意替解決麻煩了。

正在苦惱著自己該何去何從的時候，一輛舊警車開了過來，停在面前，駕駛座下來一個穿著警服的小伙子，朝羅零一一笑。

“你好，我是林清，吳警讓我來送你回家的。”

原來是吳放安排的，羅零一說不清心里什麼，有點失落，也在意料之中。

其實很奇怪的，在一切結束之前，他們的還那麼深厚，可等一切暫時告一段落了，他們的關系反而陷了僵局，更微妙的是雙方似乎都很接這個結果。

羅零一上了車，林清給吳放回了電話，表示已經接到了人，正送對方回去。

林清都沒問住在哪里，一味地開車，似乎是知道地址，羅零一有點頭疼，也就沒問，閉起眼按著額角，休息著不停運轉的大腦。

吳放掛斷電話就轉頭對周森說：“安排好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周森點點頭：“謝了，你安排住哪？”

吳放笑著說：“跟我一個小區，就在我對面，誰來我都知道，這下你安心了吧？”

周森輕嗤一聲：“說得好像你二十四小時在家一樣。”

這是個很現實的問題，吳放已經因為這個案子好幾天沒回去了，住在他家對面又有什麼安全的？

但吳放提出了一點：“那個小區雖然不富貴，但可是公安局家屬樓，住的不是警察就是警察家屬，傻子才會在那里生事兒，就算拋開這些不談，我不在家，你嫂子不是在家麼？”

周森這才放心一點，吳放的妻子黎寧是道教練，平時吳放不回家，就在家里教學生，大部分時間都在家里，手也不錯。

“你和小羅怎麼說的？”吳放有點好奇，“肯定不愿意離開江城吧？人家也的確有選擇留下來的權利，不能因為咱們沒了人權。”

周森諷刺地笑笑：“你現在倒是明白事理了。”

吳放委屈地說：“我這份心都是為了你，怕你再重蹈覆轍。其實不走也沒事，就住在我家對面好的，我不回去也有你嫂子照看著。就是我有點擔心這丫頭的脾氣，是不是肯和你保持距離。你知道的，這個案子可是個長久戰，沒幾個月一年的時間是結不了的。”

是的，他們還有陳兵沒抓到，越南和泰國那邊還沒有解決，國案時間短不了，他就算回來了，家人也沒辦法來見他，他離開了十年，家人已經不會再關注公安局的任何消息，完全不理會這里發生了什麼，只過著他們的小日子，哪怕周森現在可以站在他們面前，搞不好他們也認不出來，他的氣質變得太多。

那羅零一呢？可以忍住不來找他嗎？

想當然是不能的，連在他臥底期間都忍不住，更別說現在了，上次已經因為他的不忍心而給招來了殺之禍，這次絕對不能再因為他讓有事。

“就算來，我也不會見。”

周森淡漠地說著，全心地放松，靠到椅背上。警車已經很久沒坐過了，現在坐著覺又又不舒服，可心里面卻很平靜穩定，這份穩定真是久違了。

回到公安局，局長親自在門口迎接他，周森從車上下來，看著公安局威嚴的辦公樓和樓頂的警徽，并沒有曾經想象的那麼激。

“周森，歡迎回來。”

王局長與周森握了手，他跟他說話，他只是點頭應幾下，也不主說什麼，看上去很沉默。

大家都可以理解他，畢竟在那種環境里生活過十年，忽然回到了正常生活中，肯定會不適應。

他直接去了更室，找到自己的櫥，拿出吳放還給他的鑰匙，打開之后發現里面很干凈，一點塵都沒有，想來這十年，也有人一直在為他打掃。

周森將那套警服取出來換上，系領帶時，他眼眶有些干，閉了閉眼，抬手輕輕拂過前的警號，將帽子戴在頭上。

一切穿著妥當，他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總覺得非常陌生。

一樣的眉眼，截然不同的氣質，代表著國家公務人員的制服，這好像不是他本該有的樣子，卻的確是他本來的模樣。

他走出更室，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所有人的眼睛齊刷刷地移到了他上，這麼多年，他早就已經不會因為別人的注視而到不自在，他一個個回去，對方一個個低下頭，他還不習慣換掉習慣輕蔑而威嚴的眼神，即便是穿著制服，依舊有些邪氣的樣子。

只有在他看見陳珊的時候，沒有躲開他的視線，反而非常興地說：“周警，你穿制服太帥了，難怪吳隊說當年咱們局里一半的姑娘都喜歡你！”

陳珊真是個沒心眼的，子特別直，想到什麼說什麼，大家都在替祈禱，可別惹了周警不高興，誰不知道他不喜歡提起當年的事？

只是，他們似乎太小看周森了，他沒什麼的表現，只是笑了笑，說了句“過獎”便抬腳進了為他準備的辦公室，關上了門。

頓時，門外辦公的民警們都倒吸一口涼氣，呃……不知道為什麼，盡管周警恢復了份，可看起來，還是那種呼風喚雨，站在帷幕之后的大佬。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真的，太帥了。

……

當行李被搬進這棟陌生的房子時，羅零一已經學會不要什麼都問了。

但對方還是為解釋了一下：“羅小姐，這是吳隊給你安排的住，吳隊說你有什麼需要就跟嫂子說。”他指著對面說，“對門就是吳隊家，嫂子是道教練，在家教孩子道，你沒事可以過去玩。”

話音剛落，門就被敲響，一個約莫二十八九歲，穿著道服的人走了進來，朝羅零一抬抬下，笑著說：“你就是羅零一吧？收拾一下，中午過來吃飯。”

說罷，直接轉走了，這是不接拒絕，也不覺得會拒絕。

的確沒打算拒絕，干嘛要拒絕呢，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有什麼好的，和別人老死不相往來的結果就是如果哪一天死在世界上某個角落，都沒人知道給收尸。

“謝謝你了。”

羅零一謝過替拿行李過來的男警，對方笑了笑便告辭離開，站在原地停頓了幾秒，開始收拾東西。

這一生都不安，顛沛流離，到了現在住在哪里，和誰住在一起，都仍然無法自己選擇。

的東西不多，房子也很干凈，并且很寬敞，不到二十分鐘，就全都收拾妥當了。

看看時間，中午十二點，該是去對面的時間了。

出了門，關好這邊的門，按下對面的門鈴，里面說了一聲進來，羅零一才發現門沒鎖，只是虛掩著。

開門進去，發現吳放家的客廳改良了一個教室，沒什麼家，鋪了地毯，孩子們坐了一地，每人都端著一碗餃子，吃得正很香。

吳放的妻子走過來，手里端著餃子說：“快來吧，吃飯了，吃完再做別的。”

羅零一猶豫了一下，關好門走進去，對方將手里的碗遞給，親切地說：“別客氣，當自己家一樣，老吳這陣子忙工作，不常回來，我是他老婆，我黎寧，你以后有事直接找我。”

羅零一接過碗道了謝，在黎寧安排的地方坐下，總有種局促和難熬的覺。

黎寧很敏銳地察覺到了，端了碗坐在邊一起吃，放緩語氣說：“我聽老吳說了你的事，你就當這里是自己家一樣。是這樣的，我這里學生比較多，一個人有時候顧不過來，你要是愿意的話，就來我這幫幫我，給孩子們當生活老師，你覺得怎麼樣？”

羅零一很清楚人家只是想幫襯自己，其實想自己去找個工作，但還沒開口，黎寧就說：“姑娘，你就聽我的吧，現在這種形，我一個外人都知道你該做什麼最好。”

吳放沒有跟黎寧說什麼案，那屬于泄機，他只是告訴了黎寧其中的利害關系，黎寧所知道的，只是現在出門很危險，恐怕會有人伺機報復。

在沒有結案之后，都必須小心謹慎。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羅零一扯了扯角，“好像只能說謝謝了。”

就這樣，羅零一在吳放家對門住下了，每當有課程的時候就會來對面幫黎寧照顧孩子，孩子們也漸漸跟混了，都會羅老師。

黎寧班上的孩子里有幾個竇初開的小孩特別可，萌極了，看著這幾個孩子心都好了。

這一天中午，吃完飯之后羅零一也沒離開，陪一個小孩一起玩，這小姑娘特別黏羅零一，只要在，總會在邊，羅零一每次看見漂亮的小臉蛋就連心都融化了，對也特別好。

“羅老師，我昨天看了一本小說。”小姑娘小聲說，“你別告訴黎老師啊。”

羅零一放低聲音說：“好，不告訴，你看的什麼小說？”

小姑娘有點臉紅：“言小說。”

羅零一恍然，出揶揄的表，小姑娘細聲細氣地說：“羅老師，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真嗎？”

羅零一挑眉：“這麼小就開始想這些了？乖，回去看些言小說，你還不到談這些的年紀。”

小姑娘只說：“你回答我嘛。”苦惱地歪著頭，“玲玲說男生都是壞人，媽媽告訴的，讓不要理男生，別和他們一起玩，可是小說里寫的又不是那樣的……”

小姑娘十三四歲，說得很窘迫，又鼓起勇氣問了一次：“羅老師，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真嗎？”

羅零一想起周森，心里點發，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過得怎麼樣，傷勢好全了沒有，睡眠好不好，心愉快了沒有。

有點慨地說：“也許有吧？”

小姑娘笑笑，接著問：“那羅老師，你覺得你能找到嗎？”

羅零一緘默不語，臉上的笑容有些苦，小姑娘嘆了口氣，拍拍的手說：“看來玲玲媽媽說得對，男生都是壞人，這個世界上沒有真，小說都是騙人的，我以后不看了。”

說完話就跑去找玲玲玩了，兩個小姑娘說悄悄話，羅零一坐在那看著們，心里不是滋味。

似箭，萬箭穿心。

當初說著生死不離的人，到如今也日漸冷淡了下來。

曾經沖地什麼都不要想了，連自己都不要自己了，只想要他，可他卻很冷靜地告訴——我也不要你。

不過沒關系，沒事的，只要是他給的，即便是傷痕，也會非常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