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一邊這麼想著,一邊不敢耽擱,立刻發車子駛到大廈正門前,剛停穩,就見楚小姐從里面走出來,臉繃著。
宗良志迅速跳下車,小跑著打開后車門,“小姐,您請上車,我送您回去。”
楚桐像是沒有力氣再與他爭辯什麼,說了句謝謝,彎坐進后座。
紅燈間隙,宗良志通過倒車鏡看后座。
楚小姐也像是疲憊至極了,臉蒼白,閉著眼。
這是吵大架了?
這世界上,最知道他們分開之后邵易淮是什麼樣子的人,就只有宗良志了。
他兀自揣著,以先生的格,難道是沒有講?沒有講他看到婚紗了刺激一頭栽過去,醒來又喝了那麼酒,差點生生把自己命都給弄丟了?
可說到底,他宗良志也只是個局外人,無法多說什麼。
平穩地將車子開到旭和道,又特意下車將楚桐送到樓下大廳口,宗良志囑咐一句,“小姐,您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隨時吩咐。”
楚桐又對他道了聲謝謝,頭也沒回地掃臉開鎖,進大樓。
宗良志又開著車穿過中環,回到大廈。
頂層餐廳空無一人。
他站在門口左右看,連個侍者也瞧不見,正踟躕著,正巧一個侍應生端著托盤從后廚出來,他忙拉住,“邵先生呢?”
侍者沒出聲,抬下示意了一個方向。
宗良志看了眼托盤,“這是給邵先生送的?”侍者點點頭,宗良志接過來,“我去送吧。”
繞過吧臺,繞過大廳,最終在另一頭落地窗前的休憩區看到了先生的影子。
許是休憩區沒亮燈的緣故,整個空間如一張昏暗的低像素的照片——
看起來,先生整個人已頹到了極點。
面朝著窗外的沙發里,他渾力般深深陷其中,后腦勺枕著沙發脊背,馬甲之下勁腰塌著,肘落在扶手上,指間夾煙,手指松弛地垂著。
自然敞開的雙膝,瘦削的膝蓋骨從西上印出形狀。
他周凝著一滯重的迫。
宗良志不由地放低了聲音,“……先生?您要的酒,我給您送來了。”
聽出了他的聲音,邵易淮沒睜眼,只問,“把送回去了?”
嗓子啞得不像話。
“是的。”
“……怎麼樣?”
宗良志猶豫了一下,如實說,“楚小姐臉不太好。”
邵易淮沒再說什麼,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勻出,夾著煙的那只手抬起來。
宗良志會意地遞了杯酒過去。
他接過,送到邊,結不斷咽,一飲而盡。
宗良志又把空杯接回來,覷著他臉,揣他是不是再要一杯。
只見先生略抬了抬眸,向窗外。
眸底沉靜而深邃,似是在著人。
這夜景,曾是興致說想看的。
那是在福記的包廂里。
他還記得說:港島我還沒去過呢。
鬼馬靈,還刻意肅了臉說“對不起,小你十歲但我要說教一下”。
就是那時,看著窗外雪映著的的臉,他發覺,只是抱在上,心里就被熨帖、被填滿,覺得滿足。
他因為,而產生了被陪伴的需要。
他確實該死。
當初放手的時候就沒細細想過,以后再無法擁懷的可能?
宗良志默默無言站在一旁,陪了他許久。
眼見天愈來愈晚,最后,不得不出聲提醒,“……先生,今晚您還有個約,要回老宅見老太太。”
邵易淮摁熄了煙,起。
-
太平山頂。
易家老宅是座莊園,已經在這山頂矗立了近一個世紀。
易嘉瑩是第四任家主。
勞斯萊斯沿著蜿蜒的公路向上,進莊園大門,又沿著車道駛了五分鐘,才在易老太太居住的主屋前停穩。
管家迎上來,“邵先生,老太太在小花園等您。”
“嗯。”
邵易淮回自己房間洗了澡,換了服,才緩步往主屋后的小花園去。
花園中央圍了一圈空地,鋪著鵝卵石,其上擺著花藝圓桌,旁邊散開幾把藤椅。
一個人坐在那兒看pad,雖頭發花白,但形高挑脊背直,從背影上完全看不出“老太太”的樣子,即便易嘉瑩其實已經七十多歲。
聽到腳步聲,易嘉瑩抬頭扶了扶眼鏡,“這麼晚?”
邵易淮換了簡單的白襯衫黑西,沒系皮帶,坐下來先了眉心,“加班。”
易嘉瑩探頭去看他的臉,“……很累了?”
“嗯。”
“……你年紀也不小了,該顧一顧自己的,”易嘉瑩停頓了一下,“……也是該緩一緩,想一想自己的事了,不能只悶頭忙事業,生意嘛,總是做不完的。”
邵易淮看一眼,無奈似的,“您也要催婚?”
“不是要催婚哦,只是覺得,你得踏出這一步,認識些孩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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