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蘇:……
種蘇耳尖倏然發熱,心跳快了起來,不知為何,從進巷中之后,兩人不自覺降低了說話聲,此時李妄那聲音低沉微啞,猶如在耳邊低語一般。
這令種蘇的記憶瞬間回到了那一日,連旁邊的那個廢棄小木架都還在,今夜月似乎要比那時明亮一些,小巷里線更清楚一點,卻也是朦朦朧朧的,有種別樣的。
“還認得嗎?”
只見李妄從袖中取出一,種蘇拿過來打量,慢慢睜大了眼睛,居然是曾在路邊買下的那盞小花燈。
正是那賣花燈的攤主提議抄這條近路,來此賞月。
而當時巷中黑暗,種蘇曾提著這小花燈照過李妄的面孔,后放在旁側小木架上照明。后來離開時,忘記帶走它,只以為失,早忘記了,直到此刻見到,方重新想起。
“怎麼會在你這里?”
李妄挑了挑眉,沒有說話,種蘇轉念一想,卻明白了,這也算“賊”的證,大抵他那時離開時一并便帶走了。
種蘇想著好笑,又問道:“怎麼想到今日帶出來?”
“忽然想到了,”李妄說,“就順帶帶出來給你——沒想到會來這里。”
聽了此話,種蘇忽然想起種瑞說的那個夢,至今仍不好下定論,對此半信半疑,但或許世間確有天意,許許多多的事,早已注定。
種蘇拿出火折子,點亮小花燈,暖黃的亮登時照亮一小方天地,也照出二人的面龐。
在那亮里,李妄的眉眼一如當初初見般驚艷。
兩人都沒有說話了,小花燈令這深巷仿佛穿過了時,愈發如同那日初遇之景。
李妄緩緩手,將小花燈從種蘇手中接過,擱在那小木架上——或許也是原來的位置。
種蘇笑了。
“陛下,你坐下。”種蘇說。
李妄深深看了種蘇一眼,慢慢坐下,背靠著小巷墻壁,一曲起。
種蘇徐徐蹲下,著裝,眼中是兩團小花燈的亮,以及李妄英俊的面容。
兩人面對面,注視彼此的雙眼,不知誰的耳朵染上紅暈,誰的心跳即將失控。
“當初我真沒想怎樣,”種蘇輕聲道,“但現在,我想這樣——”
種蘇蹲在李妄面前,單膝跪地,高出李妄些許,手中的小扇子輕輕挑起李妄的下,微微垂眸,帶笑的雙眼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李妄。
“放肆。”李妄抬眸,眼神深邃,聲音低沉卻緩慢。
種蘇一笑,正要收回手,手腕卻被握住,小扇子依舊抵在李妄的下。
“朕允許你更放肆些。”李妄低啞道。
接著,種蘇只覺腕上一,被輕輕朝前一帶,李妄的面孔倏然近在眼前。
種蘇眨了眨眼,心跳猛烈跳。
李妄靠在巷壁上,一如那日模樣。
那日的記憶其實已被他曾刻意忘,然而此刻卻忽然無比清晰的記起。那日他中了招,但今日并未被下藥,也未喝酒,形卻與那日好不到哪里去。
李妄一只長微曲,種蘇位于他前,一如那日,李妄微微仰頭,看著種蘇。
種蘇的氣息和他一樣灼人,瓣的不可思議,齒相時,李妄結無法克制的滾,吞咽。
種蘇面頰通紅,氣息不勻,微了聲。
李妄扣在種蘇腰間的手收,眼尾慢慢發紅。
遠的河畔傳來悠揚琴聲,微醺的行人說說笑笑路過,夜漸深了。
種蘇與李妄從小巷中走出來,不遠的桑桑與陸清純見二人出來,便又跑遠了。
種蘇輕輕咳嗽一聲,不自在的抿了抿,口脂全都消失了,卻愈發紅潤。
瞟了李妄一眼,李妄眼尾紅暈還未完全消散,卻已調整好表,神自若,自然的與靠近,再度牽起種蘇的手。
“后來呢?”李妄忽然開口問道,聲音似乎仍帶著點啞。
種蘇知他問的是那晚后來的事,想了想,記起來了,說:“本來打算去觀月樓的……”但后來沒去,天晚了,便回去了。
今日還有點時間,種蘇說完之后,李妄便帶著,來到觀月樓。
樓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兩人沿著階梯走上去,上到樓上。
眼前景象令種蘇頗為意外,之前在下面遙看,覺得不過平平無奇一棟小樓,位置似乎也普通,然則上頭卻視野開闊,仿佛忽然間月亮便近在眼前,果然觀月勝地乃名不虛傳。
種蘇與李妄站在樓上欄前,遙天際,
明月照耀大地,皎皎清輝灑滿人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此際人間不知有多人在同時凝這月亮。
種蘇與李妄靜靜看著月,地面上照出二人并肩相依的影,不知為何,這場景似乎在哪里見過一般。
在那場景里,接下來,他們會十指相扣走下觀月樓,而后他們會一起回錄州,見過種父種母,之后會大婚,再之后,便是如同這滿天繁星一樣爛漫璀璨,悠悠長長的一生。
“陛下。”種蘇輕輕道。
“唔。”李妄低聲應道。
“李妄。”
“在。”
種蘇笑起來,說:“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李妄點點頭,表示贊同。
天地浩淼,星河燦爛,這世間,最不過長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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