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李妄嗓音沉靜。
楊萬頃所奏正是后宮納選之事,他于朝堂上公然提出此事后,其他朝臣頓時紛紛進言,表示此事的確刻不容緩。
種蘇從聽到楊萬頃開口說起此事時,便不由豎起了耳朵,此時朝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種蘇滿耳朵里都是“后宮”“立后”“納妃”等字眼,簡直如同蜂飛進了耳朵里似的。
種蘇了耳朵,心道,你們都很替天子著想嘛。
“……請陛下為大康,為江山社稷,為天下百姓而考慮……”
“……也請陛下恤臣等忠心……”
“……陛下為大康鞠躬盡瘁,也懇請陛下為自己考量,得人生之樂……”
李妄一直沒有說話,端坐座之上,靜靜聽著,這時忽然開口。
“種卿。”
種蘇冷不丁被點到,心中一驚,忙依禮出列。
“微臣在。”
李妄的聲音從高傳來,問:“種卿以為如何?”
群臣們頓時紛紛轉頭,數雙目投向種蘇,種蘇其人,這些大臣們自然都曉得,果不其然,真乃天子第一近臣,連各種事天子也會問詢的想法。
所有人登時目不轉睛看向種蘇,面上莫不滿含期待。
“種大人,你與陛下深厚,想來也是希冀陛下能夠早日娶妻立后,得合家之福,人生之樂的罷。”
種蘇:……
眾目睽睽之下,種蘇簡直不知說什麼好,既能覺到朝臣們的目,亦能覺到來自座上的視線。
面上極力保持鎮定,一種難以言說的令心中怦怦直跳,頓了頓,著頭皮緩緩開口道:“諸位大人所言甚是,微臣……附議。”
聽聞此言,眾臣頓時面欣。
李妄卻一時沒有說話,種蘇心口突突跳,心道,不要再玩了吧,抬頭飛速朝座上投去警告的一瞥,垂眸之時,似乎看見李妄角勾了勾。
“既如此,”李妄終于開口了,慢慢道,“那朕考慮一下。”
因他這“考慮”二字,第二日,選秀的名冊與畫冊便流水般送進宮中來,效率可謂空前的高效。
王家之事數月來讓朝堂與宮中氣氛肅穆張,如今這天子選妃,可說是一樁頭等大喜事,所有人莫不翹首以待,齊心協力,誓要推此事。
楊萬頃日日進宮,親眼看著,甚至恨不得親手替李妄把人選給立馬定下來。
然則問題來了。
李妄對所有名冊和畫冊都興趣寥寥,略略翻了下,便丟在一旁。
“都不喜歡?”楊萬頃一看這事態,便覺不妙,忙道,“陛下,可仔細看過了?這些可都是千挑萬選的姑娘。”
李妄丟了名冊,轉而拿起奏折,并不答話,面無表。
“這些不喜歡也不要,”楊萬頃道,“天下之大,陛下慢慢選,總能選著喜歡的。”
李妄仍未說話,垂眸閱覽奏折,眉頭微微擰起。
“說來慚愧,老臣陪在陛下邊數年,卻不知陛下喜好。要麼,陛下可說說您喜好何種類型,臣等再……”
楊萬頃忽然停下,雙眼盯在李妄手腕上。
李妄正提筆,出袖下手腕,手腕上赫然戴著紅繩。
“這……”
楊萬頃老眼瞇起,他雖然老了,卻也年輕過,紅繩這種東西代表很多含義,小孩兒戴,年輕人戴,老人也戴……沒甚特別稀奇的,然則當它出現在李妄手腕上時,卻格外稀奇。
李妄從前從不戴這些。
“這……”楊萬頃眉頭一跳,指著那紅繩道,“陛下,這紅繩是老臣想的那意思麼——陛下這是有意中人了?”
李妄似乎不大樂意紅繩被看見,但被看見后也沒遮掩,只抬眸看了楊萬頃一眼,仍不做聲,復又垂下眼眸去。
此時的沉默卻顯然有種別樣的意義,楊萬頃登時眉開眼笑。
“原來陛下已有意中人,哈哈,太好了,”他們似乎白忙活了一場,但無關要,楊萬頃高興道,“陛下何不早說?看樣子陛下已與互通心意了?不知是哪家小姐?”
李妄終于開口了,話語卻模棱兩可,有點莫名:“不便說。”
“不便說?”楊萬頃疑道,“這可是萬民期待,天大的好事啊,有何不便的?”
“難道,陛下還未俘獲佳人芳心?”楊萬頃笑瞇瞇的調侃,“這倒有意思了,難得還有陛下辦不的事。”
李妄揚揚眉,不置可否。
“那讓老臣斗膽猜猜,看是哪家小姐?老臣可幫陛下打聽打聽人家小姐所喜,助陛下一臂之力。”
接下來,楊萬頃一連猜了數個他知道的京城貴,以及所有能夠與李妄聯系起來的人選,皆被一一否定。
到底是誰?李妄一向深居簡出的,很能夠接到子,楊萬頃絞盡腦,實在想不到了。
難道是李妄之前出宮時認識的平民子,抑或宮中的宮?
倒也不是不可以,雖說份低了些,但大康立國的開國太宗的皇后便只是一名商賈之,因而大康歷來對這方面要求并非太過苛刻,更何況,也并不一定先立后,如今只要李妄愿意娶,什麼都好說。
“老臣實在猜不出了,”楊萬頃放棄了猜測,笑道,“陛下便告知老臣吧,究竟是哪位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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