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聲響，李妄便回過頭來，眼眸如天空繁星，他似乎并不意外種蘇的出現，仿佛知道會出現。

“怎麼還沒睡？”李妄輕聲說，“睡不著？”

“陛下怎麼還沒走？”種蘇也輕聲道。

“本來要走，”李妄的聲音在夜里略低沉，說，“但你家門口的月亮似乎更好看，是以多看了會。”

李妄說的十分自然，沒有任何刻意，甚至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他大抵不是一個會故意甜言語之人，正因如此，那些自發自心深，偶爾冒出來的話語反而更真實，更人。

種蘇看一眼夜空，輕輕笑了起來。

“唔，好像是。”

李妄站了起來，自種蘇出來后，李妄便不再看月亮，目落在種蘇面上，角微微勾著。

“這便走了。”李妄說。

若之前份未揭破，種蘇說不得還能邀他進屋一坐，如今到底男有別，深更半夜的，還是不宜。

在暗的馬車嘚嘚嘚的過來，馬蹄聲在靜夜里格外清晰，像踩在人心上。

“進去吧。”李妄說。

“我看著陛下走。”種蘇仍站在門口，說。

“明日午時早些來長鸞殿。”

“好。”

地面上兩道影子猶如兩棵樹，靜靜相立，片刻后，李妄終于邁步，轉，上了馬車。

種蘇目送馬車慢慢駛離，抬頭看了看天際，朗月懸空，真的很，種蘇笑起來，轉進去，輕輕關上院門。

深夜空曠寬闊的街頭，唯有一輛馬車悠悠駛行。

李妄手掀開車窗布簾，朝外去，月照在他英俊如玉的面孔上，華流，面容清冷，眼波卻溫和。

信仍在袖中，李妄忍不住取出來，就著外面的月，再細細看一遍。

李妄。

從未覺得他的名字字這般好看，念起來這般悅耳過。

今日是他人生中最開心的日子，值得載生命史冊的時刻。

長安街上多種槐樹，柳樹，以及各種花木，正值夏季花開之時，風中飄來縷縷花香。

忽然之間，李妄在那夜中看見了什麼，停馬車。

李妄從車上下來，走至路邊花圃，圃中鮮花大朵大朵的正怒放。

李妄借著月略略觀察，摘下其中一朵，拿在指間，繼而棄了馬車，調頭步行往回走。

他走的很悠閑，真正的月下漫步，然而走著走著，卻加快了腳步，袍角帶著陣陣輕風，很快，便再度來到種蘇家門前。

那門已關了。

李妄將花放在門前地上，想了想，又拾起，將它在門上門環，以免被不小心踩到。

做完這一切，李妄又靜站了一會兒，才轉，單手負在后，慢慢走了。

這一次，方真的走了。

作者有話說：

應該還有一更，稍微晚點。如果過了十一點還沒更的話，就別等啦。

第92章 帶你玩兒

翌日，桑桑早起，打開院門，發現了門環上著的花朵，心想誰這麼無聊，正要摘了扔掉，忽然想起昨晚起夜時看到的院外一幕，明白了什麼，頓時捂笑起來。

桑桑沒有那支花兒，待種蘇起床后，方拉著到門前，指給看。

種蘇登時也笑了起來。

那是一朵街頭常見的山茶花，沾了晨，而燦爛的盛開，種蘇找來一只花瓶，裝點清水，將花枝斜斜剪了一截，進瓶中，放在窗前桌上。

種蘇仍在端文院里做事，一切似乎跟平常一樣。

然而不知為何，時間卻仿佛過的比平日慢，終于到了午飯時分，種蘇便整整袍，出端文院，朝長鸞殿走去。

“種大人。”譚笑笑早已等在外面，笑容滿面的恭候著。

種蘇曾說過不必譚笑笑來，就那麼段路，何必呢，譚笑笑卻仍堅持，種蘇只得隨他而去。

別人種蘇不知道，但可以確信李妄邊這兩位近侍必是知曉了份的，且同樣明白與李妄如今的關系，只是一日未真正公開，他們自會永遠守口如瓶。種蘇起先還有點不自在，但見他們一如從前，毫無異常，便也當做不知。

已不知來過長鸞殿多次了，如今的覺卻全然不一樣。

隨著離殿越來越近，心跳也似越來越快。

種蘇腳下停了一停，看見李妄站在殿門口。

“陛下。”種蘇忙快走幾步。

“來了。”李妄長玉立，換了宮中常服，從前未見他穿過，站在殿門口，仿佛等了一會兒。

李妄看著種蘇，種蘇抬眸，便與他目相。門口還守著侍衛與宮人，兩人不便多說，李妄道：“進去吧。”

殿中飯桌已置好，仍在原來悉的位置，種蘇與李妄坐下，待坐好，宮人們一切布置好，李妄便掃了譚德德一眼，道：“都下去吧。”

譚德德便揮揮手，帶著所有宮人，連帶他自己，一并退了出去，并令門口的侍衛也守的遠一些。

殿中唯余種蘇與李妄二人。

“昨晚睡的可好？”李妄率先開口。

“還不錯。”種蘇先喝了點水，如實答道，昨晚雖前半夜難以眠，后來倒睡的實沉，一夜無夢。

“陛下呢？”種蘇禮尚往來。

“唔。”李妄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模糊的唔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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