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山裏回響著嘩啦啦的水聲,刷地一下,火把亮了起來。
兩名侍衛舉著火把大步走到了最前方,給一行人引路。
“我們走過這山,晚上還在這裏住了一晚。”大丫小聲說道。
一行大人都看向了三個小丫頭,這麽漆黑的山,三個小娃得多害怕啊!
“山裏睡覺真舒服,在家裏我們隻能睡豬圈。”小妹妹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今晚還能睡山嗎?”
“不用睡山,我們大概過了子時就能下山,我們住客棧。”李慕憬說道。
“主子,這裏偏遠,沒有客棧。”侍衛小聲說道。
“那就借住。”李慕憬有點尷尬。日子太悠閑,他總是會忘了自己在山野之地。
白子突然開口說道:“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慕憬。”李慕憬沉一會,低聲道:“你可以我憬道長。”
“那還是稱公子為木道長吧。”白子淡淡點頭,說道:“在下濟州溫舒。”
“溫書?書籍之書?”李慕憬問道。
白子看他一眼,回道:“舒適之舒。”
父親乃大縉武林盟主,江湖人想挑戰他者眾多,所以父親希這一生過得舒適愜意,不要像他一樣每天被人挑戰。
“好字。”李慕憬點頭道。
“木道長有意思,你一直喜歡這麽誇人嗎?”溫舒看向他,問道:“不是說,道家人降妖除魔,脾氣最火。”
“風且有微風大風,春風冬風,修道之人也會有溫和的和脾氣大的。”李慕憬笑笑,淡定地說道。他已經習慣了溫舒的質疑,子行走江湖提高警惕是對的。
“小心。”突然,溫舒一把拉住了李慕憬,一手揮出劍,刷地一下,一個綿綿的東西墜到了李慕憬的腳邊。
火把照過去,隻見一條兩指的蛇齊腰斷兩截,那尚大張著,出尖牙。
“皇……主子,還是走中間吧。”侍衛們立刻圍過來,把李慕憬擋在了中間。
“你這修道之人,竟還帶這麽多隨從。”溫舒收了劍,看著那群侍衛說道:“你這道,修得有意思。”
“我生了重病,家人放心不下,所以派人過來看著我。”李慕憬解釋道。
“不必解釋的,各人有各人的,我隻是隨口一說,木道長不必放在心上。”溫舒頓了頓,又看向小妹妹手上的帕,說道:“況且,木道長並非惡人。”
能對三個小姑娘如此友善,當是好人,大好人。
李慕憬看著一臉認真的模樣,隻覺得難得,這俠客竟會肯定他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好笑,他為何又要在意別人肯不肯定他呢?不過是萍水相逢,恰好都同這三個小姑娘,想替三個孩子辦點事的人。
“滋,好冷呀。”一陣沁骨的涼風吹進來,小妹妹抱著雙臂,打了個冷戰。
“這裏是個風口。”李慕憬也覺有點冷,方才走路出了些汗,現在一吹風,背上涼津津的一片。
“主子,在這裏避一會兒再走吧。”侍衛去前麵探了路,快步跑了回來:“前麵的水潭被雨水灌滿了,現在過不去,得等水退一些再走。”
“那就等等吧。”李慕憬看向打著哆嗦的小妹妹,帶著坐到避風的角落裏,又讓侍衛圍過來,把孩子擋在中間。
“了嗎?”他從筐裏拿出烤紅薯,遞給了小妹妹。
小妹妹搖頭,“神仙公子你自己吃,我們今天已經吃了公子很多飯了。”
這小姑娘有些像小錦兒小時候,那時候小錦兒也是可憐兮兮地跟在蘇禾邊。若是蘇禾在這兒,肯定把三姐妹收回家養在邊了。他靜默了一會兒,開始瘋狂地想念蘇禾和裴琰。
那兩個家夥,不知到了吳州沒有,說是喝完喜酒就來看他,哎,那得多久?去年隻來一回,今年一回都沒來。
嗯,真是想他們啊。
小珍珠有沒有長高一點?
小灼和小傾呢,兩個臭小子,分他一個,讓他帶在邊玩多好。
滋滋的香氣傳了過來,李慕憬長睫微抬,看向了溫舒,進山前就撿了把柴火背著,這時候生起了篝火,在烤那條蛇。暖暖的火照在的臉上,讓看著沒那麽冷漠了。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和江湖子打道。
“你說的捉拿拐子,是怎麽回事?”他問道。
“定州鬧拐子,丟了不孩子,府掛出告示,懸賞捉拿。我盤纏用了,所以就想賺賞金。追了七日,總算追到他們了。一共有五個人,拐了有十多個孩子,男孩孩都有。孩賣去勾欄院,男孩長得聰明好看的,就賣給沒兒子的家裏。可惜我不這兒的路,讓他們跑了。”溫舒皺了皺眉,握著劍的手用了力,往地上狠狠頓了頓:“我一定會抓住他們!”
“送們回家後,你們跟著溫姑娘一起去,把人抓衙門去。”李慕憬朝侍衛說道,想了想,又道:“罷了,你下山後去找秦隋之,讓他去辦這件事。”
“主子,你又開始心了。”侍衛立刻打開他的藥葫蘆,低聲說道:“老神仙叮囑過,不要憂思。”
李慕憬接過藥葫蘆,低聲道:“人雖不在廟堂,但不可真的萬事不問。這不是憂思,這是責任。”
“屬下等下就給王爺王妃寫信。”侍衛嘀咕道。
“不準寫,”李慕憬抬手就拍他的腦門:“好大的膽子,敢出賣我。”
話音剛落,冷風吹來,李慕憬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
湖邊客棧。
小樓倚水而建,柳枝從窗前垂落,微風卷著湖水泛起陣陣浪花聲響。一對鴛鴦慢悠悠地從樹影下遊過。
臨窗放著一張羅漢床,床上擺著炕桌,蘇禾握著狼毫筆,看著自己剛寫好的文章,雙眼放。
“大人,你來聽聽,我寫得如何!”
“我聽聽。”裴琰躺在裏側,翻了個,一手撐起腦袋,一手開蘇禾的頭發,指尖落在臉頰上沾到的一黑水。
蘇禾做事一向如此,若想做什麽,那便全力以赴,一定要做出來。比如說寫話本子,每天都會寫一段兒,寫得不好就重來。就今兒寫的這一篇,寫了三天。
“你聽好了。”蘇禾跪坐起來,捧著紙,繪聲繪地開始念:“清澈的泉水邊,憬公子慢慢地解開腰帶……”
裴琰角了,飛快地住了蘇禾的皮子,說道:“別念了。”
“不好嗎?書局的掌櫃說,這種最賣錢了。”蘇禾坐回去,咬了咬筆頭,一本正經地說道:“一定是我寫得太晦,還得直接一些才是。”
“娘,我們回來了。”小灼跑了進來,手腳並用地往羅漢床上爬。
裴琰眼疾手快地去收稿紙,這東西可不能讓小家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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