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單峰守著，杜越舟坐在一邊安靜地翻看關於腦部疾病的醫案書籍，周圍醫生護士工作流的聲音，患者家屬的討論聲，一點都沒有影響到他。

    杜蘭因想，會那麽喜歡看書，大概也是從小被這位父親影響的吧，杜越舟很喜歡從書上獲取知識，探索自己不了解的世界。

    “小小姐。”單峰見門打開，立即起上前。

    “其他人呢？”

    “莊夏和朝野去休息了，我們自己排班，會有兩個人一直跟著你，保證你的安全。駱家的老爺夫人回去補覺，我們夫人回家給您做飯去了。”

    “醫生有沒有來找過我？”

    “老爺見您睡得香，和醫生約了下午三點的會麵時間。”單峰這一聲老爺，說的自然是杜越舟。

    “好。”

    杜蘭因和單峰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杜越舟已經合上書，走了過來，“累壞了吧，我和林玉堂醫生約好了時間，沒睡夠就去繼續睡，等你媽媽給你做飯菜過來。”

    “已經睡得差不多。”杜蘭因微微一笑，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容，“充滿電了。”

    杜越舟麵上苦又無奈，他抬手示意杜蘭因進病房說話。

    杜蘭因知道，從回來到現在，爸爸一直都沒有多說什麽話，現在有了父倆獨的時間，爸爸該是要和說一些掏心窩子的話。

    “爸爸知道，你從小長大不容易，習慣了什麽事都自己扛，邊這麽多人，隻有青鈺是真正走進你心裏，是你毫無顧慮可以說任何話，做任何事的人，我和你媽媽在這邊，也是希可以改善我們之間的關係，缺失的23年，不是短短幾個月，幾年就能補回來的。你需要時間和一次又一次地驗證之後，才敢對我和你媽媽敞開心扉，至我知道你現在是打開一條了，爸爸很開心。”

    “隻是，你也不必這麽累，如果駱氏實在支撐不了，找一個可靠的代理人，也未嚐不可，他駱家自己人倒是什麽都丟給你，圖個輕鬆，也實在是太沒有責任心，駱老爺子走了之後，這偌大的駱氏就靠著青鈺支撐，現在青鈺躺著，又落到你的上。”

    杜蘭因見平時慈眉善目、不在背後說人一句是非的爸爸，此刻卻因為這個兒對人如此點評，這已經是違背爸爸做人的準則。

    也知道，爸爸媽媽在港南買房子，說是養老，其實是不放心這個兒。他們住在駱家老宅，沒有人說什麽，但畢竟不是自己家，諸多不方便，也因為想和這個兒時時在一起而忍了。

    以前不懂，可是看過幸老爹對幸嫣兒的寵和不求回報的付出，加上已經是兩個男孩子的母親，現在能會到，作為孩子的父母，能為孩子付出到何種境地，忍耐的底線也一低再低。

    “爸爸，我知道你是心疼我這麽累。”杜蘭因握住杜越舟略帶薄繭的手，“我也知道你帶淮霆，是想我可以輕鬆一點。”

    杜越舟心想，他果然是上了年紀，兒兩句話就讓他鼻子酸得想哭。

    “爸爸，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我見過太多太多的不如意，這種不如意不是自能力不足帶來的，是份，是錢財。從小到大，不管我到哪裏，我出現在別人麵前的第一時間，大家都在打量，看我的穿著打扮，打聽我的家世，以此來判斷之後要用什麽樣的態度對待我。”

    “因我氣質出眾，很多人一開始都覺得我是個富家小姐，他們對我聲細語，甚至不用做什麽事，就可以得到報酬。一旦知道我是孤兒院長大的，立即態度就變了，我要做超出本職許多許多的工作。有同齡人為了突顯的優秀，對我加以貶低，挑刺我的穿著打扮、我的說話方式，甚至我連在辦公區域喝水都不被允許。”

    這些，杜蘭因在各種兼職中全都親經曆過。杜越舟卻是聽得心尖陣陣刺痛，他的兒經曆了太多不該經曆的事。

    “後來，我就明白一個道理，我在同齡人裏不歡迎，為什麽？”杜蘭因自問自答，“很簡單，同齡人裏，我是優秀的，就會有各種各樣的人出來否定我。但是，如果有一個人，他很真誠地誇獎、肯定、鼓勵我，我知道，此人是可以相的。對於否定我的人，我什麽都不做，隻是從來不會因為他們的話懷疑我自己。”

    “爸爸，我說這些事的意思是，不管我在什麽樣的環境長大，我想要自己變得像京申哥哥那麽優秀的人，都需要自己去經曆。換個角度說，如果我在杜家長大，我從大家隻言片語裏出你和媽媽非常寵我，的度一旦掌握不好，我說不得就是給家族裏丟臉的那個人。”

    “你是我杜越舟和真若的小兒，是大將軍和書香名門小姐家的小孫，是個冰雪聰明、雕玉琢的小娃，驕縱蠻橫、霸道無理一點怎麽了？”

    杜越舟說得理所應當，杜蘭因卻是笑得更甚，“你看吧，你現在還覺得我幹壞事幹得好。”

    “本來就好。”杜越舟堅持。

    “爸爸，我的意思是，不管我經曆什麽，看似很難，很苦，但是走丟了有僧相救，小時候有孤兒院的媽媽們撐腰，讀大學後有師父師母引導，結婚後駱青鈺寵，兩個孩子也暖心懂事，就是這一次宜國的事，也有孤兒院的哥哥幫助，你看我走得其實也順遂。”

    就是因為有了很難的日子，才覺得這些事都是可貴的、幸福的。幸福是，也是對比。

    “我們總會覺得自己沒有走的那一條路更好，其實不管走哪一條路，決定結果的都是人。”

    杜越舟聽到這裏，也算是明白兒說這麽多是為什麽了，“行，爸爸不擔心，爸爸都支持你，像青鈺一樣支持你，讓你做你喜歡的事，讓你為你自己。”

    “爸爸，你和媽媽已經做得夠好了。我隻是突然有了家人，我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和你們相，太近了，我別扭，太遠了，你們心中擔憂。”

    杜越舟含淚，激地打斷杜蘭因的話，“不重要，不重要，你回來就很好。”兒知道就好，兒也想和他們像以前一樣好，這就可以了。

    “嗯，在青鈺出事之前，我本來想著等他回來，帶著倆孩子，和你們一起回京上，現在也隻有往後推一推了。”

    “慢慢來，慢慢來，以後有的是時間。”

    “喲，父倆說什麽呢？爸爸怎麽還哭了？”真若推門進來，就看見杜蘭因拿紙給杜越舟淚水，這一幕是罕見又好笑，兒給爸爸淚水，孩子還真是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