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喝藥，你們來這麽多人，真是吵死了。”老道長從廚房出來，一臉不悅地往外趕人。

    縣連聲稱是，趕到了門邊，請外麵的人都退遠一些。

    裴琰代了置黑水的事，讓兩名侍衛跟著縣回去，教他們行事。

    小院子再度恢複了平靜，蘇禾抱了裴琰，難過地說道：“你總是想這些事，自己的子還沒養好呢。”

    “嗯，不想了。”裴琰攬住，低低地說道：“以後隻想你和孩子。”

    “吃飯了。”老道長端了偌大一隻大鐵鍋出來了，一大鍋紅薯飯，飯底下燜了幾隻香噴噴的野。

    他把大鍋放到石桌上，笑瞇瞇地看向三個孩子。

    “乖娃兒，吃山不吃？香噴噴的山！吃了我的山，以後給我當弟子。”

    蘇禾突然就有些犯愁，若是老神仙真要從孩子裏扣下一個，那可怎麽辦？救命恩人在前，而且後麵可能還要指著老神仙繼續給裴琰治傷，總不能太強了。

    老道長撕了三隻拿給三個小寶，笑瞇瞇地哄們：“來，快來接，接了就是我的好弟子。”

    蘇禾連忙起，想過去攔住老道長。

    可還沒來得及說話，小珍珠一把抓過了，張開小，啊嗚地咬了一口。

    小傾也坐了起來，接過捧在手裏認真地研究。小灼爬過來，抓住了一隻，又出一隻小手，一臉期待地哼唧：兩個，兩個。

    裴琰又沉默了。

    他可不想三個孩子被留在這裏，還是趕下山的好。

    “乖，真乖。”老道長笑容滿麵地又拿了隻過來，給了小灼。

    小灼這才滿意地開始吃，左邊一隻，右邊一口，啃完了，兩口啃完，立馬丟開，又繼續去玩了。

    裴琰再度沉默。

    三個孩子，怎麽子像自己的？

    而且，這子也不像蘇禾啊……

    “小珍珠還是像我的。”蘇禾笑瞇瞇地說道。

    “真的？”裴琰有些不信。

    “真的，我小時候吃東西就是這樣的，不信你問劉嬤嬤。”蘇禾看向劉嬤嬤。

    劉嬤嬤端著兩碗飯過來，放到小夫妻麵前，紅著眼睛說道：“對，像。”

    多虧三個孩子，蘇禾這一年多才撐下來，每晚看到獨自枯坐在甲板上，劉嬤嬤的心就像針紮一樣。如今裴琰得救，小夫妻團圓，一家子團聚，簡直太好了，也終於放心了。

    “咦，他不能吃。”老道長過來把飯端開，遞了一大缽黑乎乎的粥過來：“這是魚靈芝粥。”

    蘇禾聞著這古怪的味道，心疼地看向裴琰。他每天就吃這東西？

    “快吃。”老道長催促道。

    裴琰接過粥，平靜地說道：“這裏麵加了草藥，我的舌頭其實已經嚐不出味了，吃什麽都一樣。”

    蘇禾又心疼了，拉著他的手，給他手心裏放了枚糖塊。

    “這是我給孩子們做的甘蔗糖，吃完粥你就吃掉，說不定能嚐到味道。”

    裴琰喝了粥，漱了口，這才鄭重其事地打開包著糖塊的油紙。糖熬得晶瑩剔的，還用模子做了小船的形狀。他把糖遞到邊，輕輕咬了一口。

    嘎嘣一聲脆響。

    “甜嗎，有味道嗎？”蘇禾期待地問道。

    “嗯，甜。”裴琰微微一笑，把剩下半塊都放進了裏。

    “還是嚐不到味道對不對？”蘇禾紅著眼睛，輕著他的，小聲道：“沒關係，咱們慢慢養。我會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好。”裴琰頭了，輕輕點頭。

    “什麽糖？給我瞧瞧。”老道長吸了吸鼻子，興致地找蘇禾要糖。

    蘇禾趕打開隨帶的小罐子，把裏麵的糖倒出來全給老道長。

    “不錯不錯，好吃。”老道長一連吃了五塊糖，笑著說道：“你也當我弟子吧，以後專給我做糖。”

    裴琰：……

    蘇禾：……

    鬧哄哄地過了一天，夜，道觀陷了寧靜之中。暗衛長帶著侍衛在四周巡查了一番，便睡在了道觀的院子裏。道觀中房間不多，一共三間，劉嬤嬤和小錦兒帶著寶寶睡一間，道長一間，還有一間給蘇禾和裴琰。

    幸而如今夏日，睡在院中也不錯，眾侍衛便在院子裏打了地鋪。

    蘇禾燒了好大一鍋水，裴琰泡在裏麵，蘇禾拿著小短刀給他刮胡子，修整頭發。

    “我自己來吧，這藥味兒太濃了。”裴琰握著細細的手腕，低聲道。

    “不濃。”蘇禾拉開他的手，小聲道：“你就好好泡著，我給你修完頭發，再給你好好背。”

    上的傷真多啊，這裏一道，那裏一道，縱橫錯，肩胛骨支著，外麵包著薄江一層骨，真是一點都沒有。

    蘇禾心疼得要碎了。

    的作很輕，生怕弄疼他，先洗頭發，十指穿進發間，輕地給他，皂胰子在他頭頂起了細的白泡沫，再順著他的臉頰發梢，落在他削瘦的肩上。

    裴琰靠在木桶上，眼睛輕合著，呼吸輕綿長。

    “禾兒。”他頭了突然喚了一聲。

    “嗯，在呢。”蘇禾小聲應道。

    “不是夢吧。”裴琰又道。

    蘇禾俯下去，往他臉頰上親了親，說道：“不是，我們快回家了。”

    “嗯。”裴琰又舒了口氣，問道：“我娘親和老夫人這一年多，也苦著了。”

    “是，婆婆和老夫人都病了一場，我說我一定帶你回去，讓們等著。們信我，慢慢地就好起來了。”蘇禾說道。

    “你的本事。”裴琰微側了頭，看著搭在肩上的小手。這手上多了許多細小的傷痕，手背上有疤，手心裏有繭。好

    蘇禾晚上總睡不著，有時候發呆，有時候就做各種各樣的東西，強迫自己冷靜。但心靜太難了，所以手上總會弄出些傷口。還有跋山涉水時，上，上也刮了不小口子，留下一道道白白紅紅的細疤痕。

    “能養好的。”蘇禾拿著帕子輕輕給他背，小聲道：“我連豬都能養出五百斤，你也能重新強壯起來。”

    裴琰低笑了起來。

    很好，豬也不錯。

    “過陣子咱們回家，李慕憬也每日憂心得很，看到你肯定會高興。”

    “他如何？”裴琰問道。

    “撐著呢，沒看到你，不會死。”蘇禾說道。

    “把他接到這兒來，讓老神仙試試。”裴琰突然說道。

    對哦，能續幾年是幾年……